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个不大的衣柜孤零零的贴在东墙角,西墙边却有一排大大的屏风,尽管样式一般,也显得十分突兀,然而这么单调而怪异的房间,就是许家堡许二爷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冰雪惊异的看着许进。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前两天还生龙活虎,差点杀了她的许义竟半死不活地躺在床榻上,死尸般一动不动任人宰割,阴狠的俊脸成了“漂亮”的猪头脸,身上多处骨折,全身穴道被封。
辰岳等人齐齐注视着许进,等待他的回答。
“这……”许进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么臭的事,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怎么好说呢!
尤其是龙伯山的面!
“许堡主。”寻求答案的声音却少了份急切,多了份平淡,冰雪的冷眸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似乎许进答与不答皆与她无关。
这……
哎!
就丢一次人吧!
要是冰雪姑娘脾气上来,可就不太好办了。想他堂堂许家堡堡主,竟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畏首畏尾,真是可笑。
“今早过了卯时七刻,二弟还没出房门,下人起了疑,进来看见他‘蒙头大睡’,觉得奇怪,掀开被褥就看见……看见……”许进实在说不下去了,他一向认为堡里守卫森严,别说是人,就是苍蝇也别想飞进来,可现在……
先是辰岳辰峰闯进来,如今……二弟被人打成这样,竟没有一个守卫发现,发现他昨夜被人劫走,又送了回来。
哎!
“二叔!”一声急切的娇呼,促使所有人齐望向门口,寻找声音的来源。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张病似西子的脸庞,映入众人的眼帘——许涵盈。
“大小姐!大小姐!您慢点!小心您的身子!”红儿从不敢想象,平日病得连下床都困难的大小姐,居然能走得如此飞快,她差点追不上,看来那位冰雪姑娘的确有两下子,比王大夫厉害多了。
“涵盈,你怎么出园子了?小心你的身子!”许进心疼的惊叫道。
她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还到处乱走,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看看她苍白的小脸因走得过快微微泛红,让他心疼不已。她关心二弟,也应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对。
他怒声质问红儿:“怎么不照顾好大小姐?还不快扶着大小姐!”
红儿浑身一颤,赶紧去扶虚弱的许涵盈,堡主生气的样子好可怕,不过看到他这么关心大小姐,就算被骂两句也值得。
“爹!”许涵盈激动的扑进许进的怀里,眼眶湿润,这些日子她切切实实体会到以前可想而不可求的浓浓父爱,“二叔怎么样了?”
“放心,没什么大碍!有冰雪姑娘在,不必担心!”这话是说给许涵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叫彼此宽心,“是谁告诉你的?”他瞪着赶紧缩着身子的红儿问道,他早下过令,这件事不准惊动大小姐,就怕她一激动又犯病,谁知……
唉!
糟糕!
被堡主发现是她说漏的嘴,堡主现在疼大小姐疼到骨子里,不会扒了她的皮吧?
红儿忐忑不安的揣测着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
许涵盈没有回答,视线转移到躺在床榻上的许义身上,不想看见一具鼻青脸肿的尸体,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几时见过这么狼狈凄惨的二叔了?
“涵俊,快送你妹妹回明朗园!”看到许涵盈吓得目瞪口呆,许进急忙喝令许涵俊。
“啊?哦!哦!”二叔突如其来的伤,妹妹呆若木鸡的反映,早让许喊俊脑中一片混乱,混混厄厄,不知今昔是何昔,嘴里答理着父亲,却仍旧傻站着。
“爹,女儿不回去。”许涵盈哀求道。
“涵俊!”石破天惊一声吼,许涵俊终于回魂了。
“爹?”发生什么事了?爹为什么凶他?
辰岳心中不屑道,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儿。
“辰峰,送许姑娘去凉亭晒晒太阳,”冰雪斜视许涵俊,碍眼的家伙,“麻烦许大少爷去泡杯安神茶,给许姑娘压压惊。”
“啊?哦!好的!”三魂七魄刚归位的许涵俊丝毫没发现冰雪将他当下人使唤。
“守儿,陪许姑娘说说话去,别让她记挂着这事。”
彤守乖乖的跟着辰峰他们出去,闲杂人等一走,屋子里就剩下许进辰岳龙伯山冰雪,和躺在床榻上的许义。
许进有点不悦,冰雪姑娘的话比他许堡主的话管用,这怎么说的过去。
冰雪开始为许义做全身检查。
“伤许二爷的是什么人?”昨晚的黑纱女子是否是伤许义的人,这才是辰岳真正想知道的。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凑巧,叫人想不怀疑都难。
“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身手绝对在许二爷之上。”
废话!长眼睛的都知道!说了等于白说!
许进忍不住暗地里偷翻冰雪大白眼。
“诊不出是何门何派的武功吗?”江湖传闻,医术达到出神入化者,只要一搭脉,便可推测出武功来历,龙伯山大胆猜测,冰雪姑娘医术高超,应该做得到吧!
好家伙!
敢测她深浅!
是他对她起了疑心,还是他老子?
掀开被褥,浑身是伤的许义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冰雪冷睨着龙伯山:“看到了没,全是外伤,下手之人根本没用一分内劲。”
许进倒抽一口凉气,龙伯山咋舌,辰岳黑眸放大。
辰岳浓眉紧锁,暗自思索:黑纱女子有没有能力做到?若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帮许涵盈?她的目的何在?若不是,那会是谁?从许涵盈方才的表现来看,她对此事一无所知。下手之人与许义或是整个许家堡有何仇怨,下手狠辣却不致命,仅是叫他在床上修养两三个月,而不是要他的命。
据他所知,许家堡在江湖上仇家虽多,但皆是泛泛之辈,并无如此高手,大多数又畏惧许家堡的势力,不敢上门寻仇。
下手之人究竟是谁?
江湖上何时又多了一个绝顶高手?
“能否从受伤的部位看出是什么人下得手?”辰岳问道。
冰雪一怔,狐疑地注释着辰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出什么了?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他发现她教他的是[易筋经]了?
她为什么用质疑的眼光看他?他说错社什么了?她为什么不回答?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咳咳。”许进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了辰岳冰雪的沉思,结束了他们在旁人看来极易产生误会的对视。
“小女子武功奇差无比,不知各位能否看出?”玩抛绣球是吧,她玩的比他好。
这……
尴尬的沉默!
他们三人中不乏阅历丰富者,武功高强者,心思缜密者,但没一个人能推测的出是谁下的毒手。
没话说了吧!
呵!
敢试探她?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冷然的环顾周围,冰雪说道:“各位请吧。”她要为病患治病了,不想有一群人盯着她。
啊?
许进龙伯山辰岳皆明白她的意思,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就算许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也……
于礼不合啊!
要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办才好。她不懂什么叫“人言可畏”吗?
见他们犹豫不决,冰雪脸色一沉,冷眸一扫,寒的他们心发慌,二话不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