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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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逍遥一曲(4)

蛮人们吃了亏,面对这些白帝城的城众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们都是血性中人,知道是对方放了自己,若是有什么不善的举动倒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他们看到席方平站在那个白衣人面前,表情上并无敌对的意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但这一切只有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他们还在睡觉,睡得很香甜,好像根本就不愿意醒来似的。

看着被蛮兵们搀扶的姬飞峰与路奇轩,夜郎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对席方平道:看来是一场误会。

席方平点点头:在下席方平,这些人是蛮人部落的。

夜郎点点头,说道:但这两个人绝不是,除了你之外,还有五个人不是。

席方平愣了一下,五个?应该是四个人。魏图腾明明是现在的蛮王,为什么说不是蛮人呢?难道这个夜郎知道些什么?

夜郎似乎只想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人头:在此阵的外面还有一些蛮人和五个不是蛮人的人,其中一个虽然穿着蛮人的打扮,体格也是蛮王,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

席方平看了夜郎一眼,他的心在沉着,这个夜郎看起来很友善,但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确,他所说的那个穿着蛮人服装的一定是魏图腾,他是蛮人,却又不是,因为他更是阴屠的赤魂。

席方平点点头,你说的对。

夜郎笑了笑: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席方平看得出夜郎显然没有什么恶意,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即转开了话题:我可以先问你,为什么抓我们吗?

夜郎回答道:很简单,我们以为你们是邪人,但我们并没有看到过邪人,只知道邪人们都很强壮。

强壮,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强壮的人经常令一些瘦弱的人感到不安,因为那是一种威胁。

席方平不难理解,所以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为什么相信我?

夜郎笑了:其实我并不相信你。

席方平愣了一下:可你还是放了我们?

夜郎指了指昏迷中的路奇轩:因为我相信他手中的剑。

轩辕帝血剑,黄帝之剑,每一个帝王之城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这柄剑呢,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地见过这柄剑。

夜郎自然也没有见过,但他听说过,自从启建紫阳城后,到紫阳城更名白帝城,一直到现在,每一个城主都看到过轩辕帝血剑的图纸。

每一个城主也都知道,这轩辕帝血剑的历史,只有真正的人皇才佩用这柄剑的。

夜郎可以不相信任何一个外来的人,可以怀疑他们的身份,但他绝不能怀疑这柄剑。

这就是理由,夜郎相信一柄剑,所以就相信了这群不速的来客。

但他却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这群人中有七个人却抵抗不住八阵图的威力,尤其是这个路奇轩,虽然他的意志也许是最坚强的,但在八阵图的面前,他也只有一种可能。

失败,倒下,昏睡。

他看到了一个正常的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夜郎很清楚,所以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但这群人中最明白的人当然莫过于席方平了。

因为席方平是个书生,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书生。

夜郎也是一个书生,也是饱读书籍的人,所以他要问席方平。

但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席方平是个人,他清醒着,八阵图对他没有作用,那些蛮兵也清醒着,他们也是人。

这一群人却与七个具有魔性的人走在一起,这倒底是为了什么?

夜郎急于想知道答案,但他并没有问出来。

所谓的答案往往是秘密,而秘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现场里有许多人,白帝城的民众还有那些强悍的蛮人。

有这些人在场,夜郎对得到答案不抱有任何信心,所以他并没有问。

其实,席方平也有问题要问,但他真的不知道应该问谁。

刚才夜郎向他解释了路奇轩手中宝剑的秘密,于是席方平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阴屠的青魂竟然能使用人皇的宝剑,直到现在为止,席方平才知道,在路奇轩手中的这柄剑竟然是当初涿鹿之战中黄帝所使的剑。

可是那毕竟只是一柄剑而已。

剑就是剑,一件杀人的兵器,拿在任何人手里都有可能杀人,只不过在路奇轩的手中作用大一些。

但这个作用到底有多大呢?

席方平也没有问,他想起了十个人,十个小老头。他们难道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席方平终于动摇了,他觉得很累。

其实八阵图并不大,从阵中走出去不会太累的,即使那两个背着姬飞峰与路奇轩的蛮人也不觉得累。

当看到魏图腾等人的时候,蛮兵们就更显得轻松了,他们健步如飞的跑了过去。

但当无颜等人看到蛮兵背上的姬飞峰与路奇轩时,他们却并不轻松,两个昏迷着的朋友,怎么能让他们轻松起来呢。

蛮兵们放下两个人,魏图腾首先看了过去,由于神农的传统,他对医病之术有一定的了解,这个时候当然是他来看最好。

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神农的医术,神农的百草治人不治魔,而此二人正是被八阵图伤了心中的魔性才这样的。

南宫小子更急于见到席方平。蛮兵们与姬路两人既然出来了,那席方平也一定会出来,但他是否象姬路二人似的呢。

南宫小子问一个蛮兵:大个子,席大哥呢?

蛮兵告诉他,席公子与夜郎走在后面。

后面,八阵图,空空如也,夜色中显得更为恐怖,南宫小子的心悬了起来。

悬起的心并不容易放下,半天,没有见席方平走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席方平是抱着疑问跟夜郎走了。

跟在夜郎的身后,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那七魂一起走过了千山万水,但他离开了他们,与这个夜郎只是一面之缘,却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开了。

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席方平不能解释,难道这个夜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这魔力是好还是坏呢?

席方平想知道答案,但他突然发现,一路上的问题实在很多,但答案好象从来就没有过,也好象总在模棱两可之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又为什么每一个问题都好象没有答案,即使有,他似乎也不敢相信那就是真实的答案。

从八阵图向西走出来后,夜郎停了下来,转身对席方平问道: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席方平淡淡地一笑:做了就不会后悔的。城主的盛情相邀,我怎么能不去?

夜郎点点头,接着问:你的那些兄弟呢?

席方平想了一下道:可以叫你的人告诉他们在白帝城里等我,可以吗?

夜郎点点头,在点头的瞬间,席方平突然发现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夜郎随即却又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如果你再也回不去了呢?

席方平认真地说:一个自称是个诗人的人生性一定很狂妄,但他又自号夜郎,又是一位城主。所以我判定,这一定是个真诚的人。我从来都相信真诚的人。

诗人狂妄好象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其实这的确是个误解,诗人只不过是真实而已,真实于世故反而显得狂妄了。

夜郎自大的传说古来有之,只有眼界极为开阔的人才会自称夜郎,但眼界开阔的人有一点却永远不知道,那就是虚伪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虚伪则是狭隘无知的,终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夜郎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让席方平更感到一丝亲近。

笑声结束后,夜郎挽起了席方平的手道:跟你说话真是快事。不过,按规矩,我们必须蒙上你的眼睛。

席方平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白帝城的民众拿过一根黑色布条来替席方平蒙上了眼睛。

黑暗中,席方平听到夜郎对他说:跟我走吧。

两个白衣书生在一群白帝城民众的簇拥下终于慢慢地隐身于黑夜之中。

报信的猎户赶来的时候,路奇轩与姬飞峰已经醒了过来。

姬飞峰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席公子在哪里?

魏图腾一把拽过了这个猎户:你要说些什么?

这个猎户本来身材也算结实,但在魏图腾面前就显得小巧了许多。

猎户看着面前这些期待中带着威慑的眼神,他也挺直了腰板,声音不卑不亢:我们城主要与席公子有话说,让各位在白帝城中休息。如果各位还是不信任城主的话,那我可以留在这里,一直到席公子回来。

蛮蛮在旁冷冷地说:你的命不值钱。

猎户看了蛮蛮一眼,似乎并没有把这个阴气十足的人放在眼里:所以我才留在这里。

此话将个蛮蛮噎得竟然无话可说。

突然,路奇轩道:你走吧?

姬飞峰立即看着路奇轩:你说什么?那席公子怎么办?

路奇轩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那个叫夜郎的人。

姬飞峰逼视着路奇轩:可你也遭了他的道。

路奇轩点点头:正因如此。我现在还活着,你也活着,这些蛮人兄弟们也活着。这已经证明夜郎不是坏人。

姬飞峰无话可说,是啊,如果那个他并没有看到的城主夜郎有歹意地话就不会放了他们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回到了白帝城中,众人只好等待着,不知道席方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夜郎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姬飞峰心中有一个猜测,但当着魏图腾的面他不好说出来。这个夜郎会不会也象蛮王似的,只想要那张乾坤八卦图。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当然没有必要杀掉所有被抓起来的人了。

其实,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隐隐约约地有这样的想法,包括魏图腾,但每一个人都不想说,也不敢说,生怕这会变成事实。

蛮蛮也没有说,他走进了姬府,在姬府里到处地转着。

魏图腾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问道:哎,你在干什么?

蛮蛮非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的兵怎么没的,不想知道吗?

魏图腾气恼地说:你问姬道长知道吗?那个夜郎一定邪性。

姬飞峰脸涨得通红,没有说话。席方平在他手上丢了,他感到有些耻辱。

南宫小子突然道:我知道,捕快大哥一定在找密室。

路奇轩突然道:如果密室不在屋里而在屋外呢?

魏图腾立即反驳道:不可能,他们也是听到了那个什么曲子的然后睡着的,如果是在屋外,我当时在巡街能听不着吗?

路奇轩没有反驳,他看着蛮蛮,蛮蛮冲他笑了笑。

两个人同时地蹿出了屋外,来到了那口井的前面。青石所砌,龙井两字早已模糊了。

姬飞峰等人也陆续地跟了出来,他们一下子也明白了。

南宫小子道:我明白了,秘道就在井中是不是?

路奇轩点了点头:蛮蛮捕快,你的判官冰笔能伸多长?

蛮蛮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最长时可达一丈有八。

说完,他转过身来看着南宫小子。

南宫小子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你们不是让我下去吧?

无颜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表情:好象只有你的身材最瘦小了。

蛮蛮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一定钻过比这个还小的洞。

这是勿庸置疑的事情,南宫小子只能承认,面对捕快,他什么都得承认。

龙井其实并没有枯死,在井下六七丈的地方隐隐地还能看见水纹。南宫小子是在井下两丈的地方看到的,但在旁边,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十分地隐蔽,竟然有一块画着内砖样子的麻布贴在洞口之上,若不是亲自下来,只是从井口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南宫小子轻轻地掀开那帘麻布,果然见到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隧道。这隧道的墙壁上竟然每隔不太远的地方还点着灯,油灯,虽然并不明亮,但足以让南宫小子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南宫小子因为急于想见到席方平,心里倒也少了些害怕,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上面。

姬飞峰冲他点了点头,那意思自然是让他进去瞧一瞧。

无颜则在井口处说道:小心点。

南宫小子点点头,顺着井侧的洞口便钻了进去。

白帝城下的隧道四通八达到每一户人家,他们的正房下面都有一个门,由于此门是在洞中锁住的,所以姬飞峰等人在那些木屋里查找不到。想必那些白帝城的民众虽然搬走,却时常由此潜回家中,所以各个府第也是一尘不染,而且在下面弹奏《逍遥游》时,声音上传,屋内之人当然听得见了。

此时,洞内并没有人,大概白帝城的民众们都已经藏了起来。

南宫小子当然想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他们的藏身之处无遗就是夜郎带着席方平所去的地方。

对于一个市井神偷来说,南宫小子的方位感极强,他找到了向西的那条隧道,显然这条隧道直通白帝城外,看到地上纷杂的脚印,自然也是白帝城民众藏身的去向。

南宫小子想不得太多,也没有回身去告诉其他的人,从挎包里拿出小片刀来,便沿着隧道走了进去。

这条隧道虽然很长,但并不狭窄,南宫小子走得很快,但没走多久,他就感到胸口气闷,浑身上下冷得厉害,这感觉与他走近八阵图时的感觉极为相似。按距离来说,这里肯定也是八阵图的下面。

果然在旁边横伸出一个台阶,席方平会不会还在八阵图中呢?

南宫小子有心想看一看去,但那慑人的感觉令他浑身的不舒服,想到那个报信的猎户所说,南宫小子还是放弃了,继续向前走着。

一念之间,南宫小子无疑在生死之间走了一趟,如若他冒失地沿着台阶上去,无疑定会走入八阵图中,到时他必然如路奇轩一样产生幻觉,然后迷失了方向,昏倒在八阵图里。那时,无人看见他,也许他永远也离不开八阵图,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图阵杀魔,蓝魂死于此又能怪谁呢?

再向前走了不远的距离,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失了,南宫小子也看到了一扇石做的门,那门虚掩着,从门缝之中透进一片光来,很柔和的,洒在隧道的地面上。

南宫小子走近那道石门,只见石门之上刻着赤甲城的字样,原来这地下中还有一座城,南宫小子心里暗暗好笑。

这道石门不过如屋门大小,上面却刻着城的字样,难道里面的城也如石屋大小吗?

南宫小子轻轻地推开了那道虚掩的石门。

推门的那一瞬间,南宫小子知道自己错了,这里的确是一个城,一个非常庞大的城。

南宫小子所进的自然就是赤甲城,所谓赤甲城就建在赤甲峰内。这里的规模甚至比白帝城还要庞大。这里也是每一个白帝城民众的秘密。

南宫小子仿佛置身于一个十分巨大的蛋壳之中,触目所及是一片极大的空间。

此城如天井一样,中间是一片空的广场,周边则环绕着共分九层,由下而上成梯田状,所以上面的空间显得更加开阔。在层与层之间分四个方向都有台阶,显然也是石凿出来的,台阶曲折向上,直达顶层。

在每一层上各有一些门户,如北方的窑洞相仿,南宫小子没有细数,但他一看之下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数字,每层三十六户,户户门口之处的墙壁之上插着一个火把,共三百二十四个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南宫小子进得门来,看到这样的情象,突然感到自己渺小了许多。

南宫小子为救席方平,在去见十巫医的时候,他曾到过死亡之漠,那里无限的广阔,一种天与地的苍凉感,使人感到生命的渺小。但这里虽然开阔,但毕竟只是一座山峰的内室,触目所及的地方总会被山岩所阻,可南宫小子还是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其实,当席方平被人摘下眼罩的时候,看到赤甲城中的景象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太过渺小了。

死亡之漠对于他来说印象并不深,反倒不如站在十巫堡的冰酷亭上感受得剧烈,那一刻,他看到了整个人界。

与冰酷亭一样,在这里,席方平也看到了整个人界,心中的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