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追爱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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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叛逆(1)

那一刻尧睿似乎明白,不管自己再怎样高声叫喊也无法对这个生育她的女人产生任何影响……

母亲怀疑地看着她,尧睿也就无所谓地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交换着两只脚的站立姿势,以承受身体的重心。

“你最近花钱很厉害啊,都用到哪里去了?”

“哪里很厉害,我只不过一下子掉了500,其他的还不都是拿来吃零食借影碟而已。”

大人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儿警觉就会把以前一些不相干的事串起来回忆,得出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最后逼着孩子承认,等于屈打成招。

“怎么会掉那么多钱?”

“我揣兜里,回来发现不见了嘛。”

“这是考试的报名费,那么容易就丢了?”

尧睿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丢了呗,不然我还能拿去干吗?”

母亲低下头去看报纸,再也没有说话,好像眼前站着的女儿根本是团空气。

又是这样!尧睿咬着牙根,从小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冲突,母亲就会彻底忽略她的存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在尧睿受不了那种僵冷的气氛来认错之前,她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爱信不信,大不了我不考。”

尧睿转身要走,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地响起:“那是你的事。”

她愤然回头,只见母亲依然埋首报纸中,头都不曾抬一下。

进了房间,她把窗户大开,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十几年来,她找不到任何方式反抗母亲的这种惩罚。在她们冷战的漫长时间里,尧睿曾经哭闹,摔东西,绝食,爬上窗台对着母亲房间的窗口大骂特骂,甚至离家出走。可是无论如何,母亲都把她当做透明,不闻不问,一个人吃饭、看报纸、收拾家里、睡觉、上班,生活得井井有条。她们之间的战争永远只能以尧睿认错来告一段落,而且只要尧睿一道歉,母亲立刻就将一切恢复如常。

这就是尧睿从小面对的教育方式,认错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她肯认错,母亲就给她机会。如果她冥顽不灵,坚持自己的立场,那就一无所有。

这次一定也是这样。母亲的目的无非是要她老实说出到底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她不说,母亲百分之一百不会给她考试的费用,哪怕这次考试关系着她将来的命运也好。反之,只要她说了,母亲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追究的人,她甚至可以帮张夕想办法。

但是,说实话吗?不能。张夕绝对不会接受除了她们四个人以外任何人的帮助,大家已经约好了,要把这件事作为秘密隐瞒下去。依桑梓、胡盈和原佳的个性,她们也一定不会漏半点口风给各自的家长。

所以,她也不能。这并不是理智不理智的问题,她们不能再让世俗人眼中的道德观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她尧睿有什么资格谈保护朋友的豪言壮语?

但是,就这样放弃艺校的考试吗?如果连专业加试都通不过,高考的文化成绩再出色也是枉然。不能和桑梓进同一所学院,就等于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到底要怎样才好?要编什么理由才能自圆其说,让精明过人的母亲相信?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凌晨四点才睡着。

没过多久,她被电话吵醒,看看钟,居然中午了。

电话是桑梓打来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阿姨有没怀疑?”

因为担心有人在家,尧睿先叫桑梓别出声,然后到每个房间确定完毕,才拿起话筒,“没事,你放心吧。”

“真的没事?”桑梓问,“那你刚才跑去干吗?”

“我尿急不行啊。”

“好吧,明天好好考,再见。”

挂了电话,尧睿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今天是最后期限,一定要编个让母亲相信的理由。

做饭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的脑海。尧睿把火关小,擦干净手走进母亲的房间。打开衣柜,她想起来母亲为了预防小偷,有把一些不急用的现金放在棉衣夹层口袋的习惯,抱着这线希望,她摸遍了衣柜里的棉衣口袋,总算在一件呢大衣的胸口暗袋里发现了12张崭新的百元钞。

这么容易就解决,她高兴地连打好几个响指,拿来应急是没问题了。

第二天的考试,桑梓、胡盈、原佳和张夕分别从补习班和学校跷课跑来,桑梓不厌其烦地检查着尧睿的准考证、工具等,胡盈问:“报名费缴了吗?”

“缴过了。”

桑梓把书包还给她,“好好考吧,以你的实力要是还落榜,我可不原谅你。”

“你才是吧。”尧睿反唇相讥,“你可是比我多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要是考得还不如我,看你拿什么脸来见我。”

桑梓微笑着说:“那么,大学见。”

“大学见。”尧睿从来没觉得这么欣慰,她们之间的默契、宽容、温馨又重新归来,并且昭示着永远也不会再离开的牢固。胡盈、原佳和张夕也默默笑着。尧睿背起书包走进考场。

“我们等你考完,一起去吃汉堡包。”原佳双手卷在唇边喊,尧睿挥挥手,跑了进去。

她觉得自己考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三场笔试下来,“稳过”是她唯一的感觉。

考完专业加试,尧睿就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毕竟还有高考这一关卡横在面前。班主任询问起她的成绩,尧睿作出很勉强的样子,“我想,应该还可以吧,题目倒是不难……”

原佳大笑说:“你看班主任的样子,脸都要揪起来了。放你这么久假,你就考出这种档次,你不是拿刀戳她心窝吗?”

尧睿得意洋洋道:“我又没说自己考不上。再说了,我要是夸口自己稳过,没准她还不信,说我骄傲自满。老师都这德行,你说自己不行,她才会反过来安慰你,你懂吗?”

原佳乐呵呵地幻想着:“要是桑梓下个礼拜考得也像你这么顺利就好了。”

尧睿说:“她只能比我好,不能比我差,她可是学了十几年的美术,又有那么多市里省里的奖状证书,我看了招生简章,像她这样可以优先录取的。”

“那就是没问题了?”原佳思索一下说,“我和胡盈也打听过了,妇幼保健院就在学校附近,等桑梓考完试,咱们这个礼拜天就去。”

尧睿忽然发现了什么,“原佳,”她调侃地说,“才发现,你瘦了不少嘛,身材越来越好了,这么紧张的时候减肥,小心身体啊。”

原佳红着脸说:“你少管我的事,滚吧。”

本以为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还有些暗自得意的尧睿,完全没想到回校第二天就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午休时间,班长拿着一叠信走进教室四处分发,经过尧睿桌边时说了一句:“尧睿,你有一封信。”

“哦。”尧睿伸出手,可是班长走了过去,抛下一句话说,“在老班那里,她说单独给你。”

尧睿莫名其妙地收回手,为什么要单独给我?“你等等。”她把班长拽回来,“信上写的是哪里的地址?”

“我哪看那么清楚啊,老班就问有没有你的信,我说有一封,她就拿去了,说单独给你。”

班长挣脱她的爪子,继续发信。

想了一下午,她也想不出班主任有什么要单独把信交给她的理由。放学前,班主任也间或来过班里几次,却丝毫没有提信的事。尧睿不由得心生疑惑,再次把班长揪过来说:“你确定有我的信?”

“真有你的信,我骗你干吗?”班长再次挣脱她的爪子。

尧睿于是去了办公室。她推开门,班主任正在看卷子。

“袁老师,班长说有我的信,在您这儿?”

班主任拿下眼镜,示意她坐下,“尧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人啊?”

尧睿刚一愣,班主任继续说:“这么紧张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应该为高考放一放,你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和你家里人都很支持你考艺校,否则我也不会放你这么长假。有好几个学生也想请假回家,我都没同意,他们不是搞艺术的料,这我能看出来。”

越扯越摸不着头脑了,尧睿干脆说:“袁老师,那我的信呢?”

班主任说:“是这样的,你妈妈来学校找过我,谈了一下你最近的表现,你没有事情瞒着家里人当然好,要是有什么……”

尧睿眯起眼睛,一下子明白了七八分。

“要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您就扣我私人信件?”

班主任淡淡地说:“这是你妈妈的要求,你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所有信我都交给她了。”

尧睿缓缓站起来,伸出手说:“今天这封信,请您还给我。”

班主任说:“不行。”

“这是我的信,你们没有权利拿走。”

“我们有责任弄清楚你和这些写信人的交往是不是正当的。”

班主任看着她的眼神也毫不退让,那是一个中年人,并且是一个老师所有的压迫感,尧睿感到此刻眼前的老师和她母亲有一种完全一致的波长,要不然她不会产生那种熟悉的抵触感,“什么交往叫正当交往?我又没有通过写信杀人放火、贩毒走私!我还能干什么不正当的事?”

“我们的意思是……”

“你们觉得妨碍学习的就都是不正当的交往?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达到你们好学生、好孩子的标准?”

班主任不再说话,大概是觉得这个女学生无理取闹,她戴上眼镜说:“你先回班里去。”

“我不,你要是不把信还给我,我就不走。”

尧睿杵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帮腔。

“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有什么事情放学再慢慢解决。”

“袁老师这是为你好。”

“……”

她不懂,她真不懂,为什么大人的世界总和自己的有这么多抵触?为什么自己的原则,在她们那里就是完全的忤逆?为什么自己的真理,在她们面前总是不堪一击,渺小可笑?好像在她成人以前,什么都不能做,或者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能一味道歉。

尧睿的目光在桌子上搜索了一圈,发现一堆本子下面露出了信的一角。她扑到桌子上,推倒那叠本子,把信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