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药王谷,建筑不多,尽显古朴清雅,花木不少,却是错落有致。此时,暮云笼罩了苍树,苍树下亭台楼阁影影绰绰,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药香。
谷外,身披麒麟甲的的一群牛儿正在横冲直撞,四处青烟密布,地上布下的奇门八封阵每隔一个方位便有云英鸡四处乱窜,那疯牛群鼻孔冒着白烟,在布下的阵里撞的东倒西歪。
院子里一个看起来年约十五六岁的丫鬟见到迎面而来的红书,一笑,清脆的叫了一声:“主子怎么样了?”
红书接过绿芙手中的纱笼,低叹一声:“主子正在房里休息,自从昨日回来,主子就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主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绿芙说着,与娇俏的红书比起来更显得端庄持稳了些。
长清的脚步声在回廊响起,沉重中带着仓促,两人一见他同时说道:“师尊,主子的腿——”
长清匆匆点了点头,转过一个弯便步入了罹九天的房间之内,余音回荡在两人耳旁:“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他腿上的假肢因为昨晚的激战需要重新打理,期间如果有什么意外恐怕会再难愈合,只是如今谷外那药红衣却死死抓着他不放,现在只有让他们能托一时是一时了。
红书和绿芙两人相视一眼,来到书房,只听到一个柔润的嗓音从里面响起:“红书,九哥他怎么样了?”
两人推门而进,那站在书桌旁的身影抬起头来,探询的目光望向两人。
“师尊在为主子医腿,叫我们好生守住入口!”红书带着一丝忧虑说道。
微微皱眉,放下手中拿的书卷,流景心中有些难过,原本以为九哥只是腿上不便,却未曾想过他的双腿已断......但见他武功高强又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和人力,是谁能伤的了他?还是那些来刺杀他的人?九哥究竟是什么人?看起来又为什么对前朝那样念念不舍?自己为何能唱出那首曲子?......
事实上,有的时候她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了!
“不好了,牛群很快要冲过来了!”一个谷中弟子在门外大嚷着。
“不好!”流景心中一震,在红书和绿芙的带领下上了屋顶,见外面那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女子,立在阵外叫嚣。
药红衣看见屋顶上的流景,唇角一勾,样子说不出来的得意:“让长清老儿给老娘滚出来!不然我就踏平这药王谷!”
她说话的同时又在出招了,挥挥手,只见尘土飞扬中那披着麒麟甲的疯牛又在四处乱撞,谷口的铁栅栏门被撞的跃跃欲试,几近坍塌。
流景望着甚狂的药红衣,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师母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师傅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修炼,不便出来迎接,如果师母想来谷中喝杯茶一座,大可以不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呸!谁是你师母!臭丫头!当年若不是上了天儿的当我会将奇门遁甲之术教给你?没想到你现在翅膀硬了就骑在老娘头上来了!但你别忘了,这些可都是我交给你的,现在想用它来对付我,还嫩了点!”药红衣冷哼一声,不屑的道。
此时牛群已然冲了过来,撞的房屋一阵东倒西歪。
“公子,小心些!”红书和绿芙两人及时将差点摔倒的流景扶住。
“没事!对了,你们两个快去找些石灰粉来!”按理说用这些云英鸡可以对付的了这些疯牛,为何如今会失控了呢?在这里观察了一阵才发现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群野鸡中竟然混入了一个外来的,原来如此......
“石灰粉?”两人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快去,现在刮风,我们趁着风势对那牛群洒石灰粉!”
按照流景的吩咐,谷中的弟子开始行动起来,人手一包石灰粉,站在房顶上,等一批牛群冲过来的时候便洒下石灰粉,牛群一时被呛到,一双瞠目的眼睛更加猩红,自乱了阵脚,四处乱窜,身上披的麒麟互相刺的对方鲜血淋漓。
药红衣眼看的就快得手的形势居然急转而下,自然是气愤难消,眯眼瞧着对面的流景等人,忽然伸手扬起一片白雾。
“公子?那药红衣哪里去了?”等云雾散去之后,红书不由的叫道。
“不好——我们赶快回去!”流景暗叫不妙,虽然药红衣的武功在长清之下,但她擅于用毒,而长清擅于医毒,二者相生相克,却偏偏有过一场夫妻的缘分,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何原因,竟然落到如今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周遭散开了。
长清轻轻的将罹九天腿上的假肢拿掉,那玄色的外袍空落落的摔在地上,本是位于膝盖部分的锦衣已然被鲜血浸染透。
纵使是见惯了生生死死的长清也不免唏嘘一番:“天儿,我在想当初你将这一双腿砍断时可曾有过一点犹豫?”
软塌上的人未置可否,一张清俊的脸庞上写满了隐忍与执着。
长清未置可否,将小刀就着火光消毒,不再说话,开始专心致志的为他刮骨。每一次,但凡在将假肢装上去的时候都要对膝盖的断裂处进行几次刮骨。
此时此刻,那袖子已经被撩到了大腿间,看着那突出的骨骼被薄薄的血肉包裹着,怕是一刀下去又会鲜血淋漓。
“天儿,为师开始了!你可有准备好了?”长清说话的同时却没敢看自己的徒儿。
罹九天点了点头,似乎很享受每一次这被刀俎的痛感,只有这般潜藏在心底深处的负罪感才会稍稍平复些。
“九哥!药红衣......”大门忽然被人撞开,流景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待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彻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