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非要带着念儿去吗?”念儿眨巴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牵强,见流景眯着眼睨他,这才不情不愿的从红书身后磨蹭出来,嘴里念叨着:“好吧好吧!念儿和娘亲一起过去。”
“这才乖嘛!”流景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虽然小家伙内心极不情愿,却还是任她为所欲为。
“过去的时候记得要叫姑姑!”
流景弯下腰为他理了理襟口的盘扣,小家伙的脸近在咫尺,望着那漆黑的眼眸,剑入鬓的眉毛,薄薄的唇无不显示着她的过去,和她曾经爱过的一切......纤细的指僵在那里,流景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小家伙注意到她的失态,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伸出圆润的小手探向她的额前,蹙着小眉毛,男子汉般的问着:“娘你怎么了?”
流景如梦初醒,尴尬的掩饰着,指尖沁凉的点了点他的小鼻,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可记住了?”
小家伙忍不住翻翻白眼,用极不屑的语气哼了哼以示不满,半响才答:“那是自然!”
嫩柳新芽,暖风拂面,两人在一处小木屋旁站定,念儿手里拿着食盒抬头犯难的看着流景,“娘?”
“进去吧!”流景拥着他推门而进。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药味,木屋里放着一个木桶,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全身****的浸泡在那个木桶里,黑水正好漫延在她的胸口处,而她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和黑水一样的颜色,如果她闭上眼睛把自己浸入水中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只是一盆黑水呢。
两人一进来那女子便用一种吃人的眼光瞪着他们,念儿有些害怕的萎缩在流景身后。
“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那女子身子紧绷,一双眼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却依稀可以辨别出昔日那眸子里所绽放的光彩。
“不许你说我娘!”念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虽然还带着惧意,但小小的年纪已然学会了为自己的亲人打抱不平。
轻轻的从念儿手中拿过食盒放在桌子上,还是如往常那般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来。
“你若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而后流景一如既往的从一旁的坛子里拿了些金钱草等草药,分门别类的放在药骰里。
世事无常,因果循环,三年前,两人一同从落月崖上坠落下来,自己居然被九哥的雪鹰所救,而她却筋脉尽断,每日只能浸泡在这药浴中度日。
如果说恨她,那么早在三年前她筋脉尽断的那一刻起便烟消云散了,自己种的因,自己得的果,她已经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自己现在所做的,只是为了能让内心舒服一些而已。
不过显然她不领情,每次流景来给她换药的时候不是被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刺痛便是被她使劲从盆子里溅出来的水弄得满身泥泞不堪。
念儿气愤不已的挡在流景身前,指着她小大人般的叫道:“好了,你这个疯婆娘!不许再欺负我娘!”他哪里知道她们之间那些所谓的恩恩怨怨,只是本能的维护着他的娘亲。
“你以为你娘是什么好人?我现在这样子全是拜她所赐!现在她到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呸!她是想羞辱我!看着我怎么样难堪!”每天面对着自己的仇人,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
“你胡说!”念儿一张脸气愤不已,双拳紧握,若不是被流景按住,恐怕这一刻便已经挥拳上去了。
流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狰狞的表情,不置可否,弯下身点了点念儿的鼻子:“好了,念儿,你去外面等娘!”
闻言,念儿狠狠瞪了眼那女子,还有些不放心,但碍于流景只好一步一步的蹭出去关上了门。
念儿走后,流景开始慢条斯理的碾磨着药材,空气里飘散着草药苦涩的清香。她面带微笑的眼神着实刺痛了那女子的眼。
此时此刻如果不恶语相迎怕是心中再难畅快:“刖芳菲!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流景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研磨着手中的草药,对于她那些恶言耳朵里早已生出了老茧,看着那碾出的药水色泽,略微点了点头,起身从一旁木架上取过一个瓷瓶,小心地将药水灌入瓶中。
站起来表情严肃的走到木桶旁,捂着震耳欲聋的耳朵:“小声点,我还听的见!”
那女子神色一滞,不等再说什么,便见她将瓷瓶里的药水悉数倒了下来。同时自己的手也被她紧紧抓住。
“你紧张什么?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怕我给你下毒吗?”三年前,机缘巧合下成为那二老用来斗法的工具,却因祸得福,习得了一些医术及奇门遁甲之术。
那女子忙不迭的想要抽回手,仿佛被蜜蜂折了一般,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你若想找我报仇那就养好身子,我会等那一天!”
一根手指搭在她的脉络上,此时她的手法已经是极为纯熟,一方面是因为她资质过高,另一方面是那二老为了斗赢对方实在是用了很bian态的手法......
那女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为她诊脉的流景,见她缓缓收受,眼眸徒然变戾,掩盖了刚刚一丝古怪别扭的神色。
流景却在心底暗叹她功底深厚,若非如此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假以时日,再次站起来便指日可待。
事实上,如果没有琉瑾裕她们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无休无止的争斗,女人如果太爱一个男人当真会作出许多疯狂的举动,因爱而恨,因恨而挣扎,她们都没能逃脱爱情这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