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倾心当然没有疯,可是如果她的相公永远无法康复,只怕他便真的要疯了,所以,她要去找破缘,那个只会造孽的破神仙!
出了小院,她一路漫无目的地奔跑,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让那个破神仙可以显灵。
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刷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海风拂来,发丝飞扬,红紫相间的衣裙翻飞,如同空中绽放的牡丹。
七个衣饰华贵、飘逸绝美的佳公子远远地站在海边,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柔弱的人儿。
赏倾心向着大海奋力喊道:“破和尚,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老秃子,滚出来!”
一遍又一遍呼喊,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无力地跪坐在沙滩上,任由海水浸湿了她的裙裳。
“破和尚,你出来……你出来……”一声声低泣使她的双肩不停地颤动,让远处的人心随之狠狠地抽痛。
忽然,远处的一点寒光让七人的心随之揪紧,景随随手拽下一颗玉珠向赏倾心飞去。
“叮当”一声,赏倾心手中的凝血刃被一颗玉珠打落在沙滩上,她迷茫地望着四周,像在寻找着什么。
浪儿最先跑上前,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心痛道:“烟儿,你别再胡闹了,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赏倾心含着泪,抚上他越发俊美的脸,“浪儿,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相公变成哪个样子,可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怨毒地盯着一个方向,一把推开了浪儿,冲向那里。
“烟儿!”浪儿惊呼。
赏倾心不顾七人的诧异,毫无形象地在空中挥动着拳脚,口中还念念有词,在旁人看来,那模样就像是中邪了一般。
展御邵暗暗吞了口口水,在展茗菊身边喃道:“大……大哥,那个女人不是……不是真疯了吧?”她是有暴力倾向吗?疯了都在打人。
展茗菊皱着眉静静地看着,不说一句话,他与其他人不同,拥有所有的记忆,自然知道世上确实有魂灵的存在,也许,那里真的有什么人,可是为什么妩烟会痛恨成那个样子?无论是鬼是仙,只怕是被揍惨了。
端流溯纳闷地用扇柄敲着头,念叨:“她到底是在干什么?跳舞?中邪了?”
沈亦凰看着那个似在发疯的女子,皱起眉冷声道:“女人,本性难移!”此时的赏倾心就像跨坐在谁的身上,拉扯着什么,那动作很是不雅。
景随只觉浑身发寒,他靠近景越道:“哥哥,猫精是不是和风小侯爷一样受了刺激,所以……所以也疯……”
景越凝视着那极其诡异的一幕,皱着眉说:“随,点她的昏睡穴。”
“哦!”景随左右看了看,上前抓住端流溯手中的扇子,拽下上面的扇坠甩了出去。
端流溯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扇柄,无奈地对景越道:“景侯府可真有钱,小弟弟打鸟玩都用金玉呢吧?”
景越冷然地扫他一眼,道:“你若是忍心看那女人一直疯癫,我无所谓。”
一句话,让端流溯喉头被哽,半天说不出话来。若是能让猫儿开心,便是豁出性命又如何?只可惜,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怕是再容不得其他人了。
赏倾心被景随点了穴昏睡过去,浪儿赶忙抱着她往小屋的方向走去,然而没有人知道,就在几分钟前……
赏倾心正在浪儿怀中,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说:“丫头,天数如此,你这又是何苦?”
赏倾心咬牙切齿地瞪着那白衣僧人,推开浪儿扑了上去,她一手拽着破缘的衣服,一手拽着他白花花的胡子大叫:“混蛋,你还有脸说,我如果不这样,你肯出来吗?你丫的算哪门子的和尚?什么普渡众生,都是狗屁!相公他干干净净,与世无争,到底是哪里碍着你了?你们凭什么这么伤害他?凭什么?”
“哎呦哎呦,我可爱的胡子,丫头你松手!”
赏倾心顿时火冒三丈,毫不客气地将破缘推倒在沙滩上,一气之下跨坐在他身上扯着他的胡子骂道:“什么狗屁胡子?我拽你几根胡子你都叫成这样,那相公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我该找谁算账?破和尚,你还我相公,你还我玉莲,还我……“她一边哭一边死死地掐着破缘的脖子,就像索命的怨灵。
就在这时,一块玉坠子打在赏倾心颈后,让她顿时失去了知觉,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烟儿……”
幻梦中,赏倾心瞪着空中,咬牙切齿道:“老秃子,有种你下来!”
破缘得意地翻着眼皮儿道:“我是和尚,没种,就算我下去,你现在在梦中,一切皆为虚幻,你也伤不到我。”
“你简直就是佛家的耻辱,你都能成佛,母猪早该做你祖师奶奶!”赏倾心忽地跪倒在沙滩上,泪水浸湿了眼眶,“破和尚,就当我求求你,把相公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破缘轻叹,丫头,始终还是他在你心中的分量最重啊,骄傲如你,已经是第二次为了他给我下跪了。
“佛曰,因果因果,果必由因起,红尘入界,诱引尊者贪恋,惑乱修为,这一切命数皆因你而起,也只能因你而解。“
赏倾心咬牙,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她毅然起身,抹去泪水昂首道:“我与玉莲相爱有什么错?你们根本就是一群心理不平衡的变态,自己终年青灯般古佛,说什么断绝七情,割舍六欲,便想把别人也弄得和自己一样,看到玉莲与我真心相爱,你们便觉得碍眼,千方百计地刁难,这样的你们,与楚望炎那个人渣有何区别?修为修为,玉莲他根本不稀罕什么修为,你们凭什么认为他放弃修为便是错?凭什么因此伤害他?
“好,就当这一切都如你所说,一切的灾难都是因我而起,那么你大可以把一切报应施加在我身上,我愿意一力承担,玉莲他有什么错?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他?那楚望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去惩罚他?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众生平等吗?狗屁!你们不过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之徒,眼睁睁看着别人遭受磨难,你们不闻不问,等到悲剧发生了,你们便悠悠然站出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们根本就不配享用黎民烟火,你们不配!”
破缘俯视着她,轻声叹息:“丫头,你已被怨恨蒙蔽心灵,再若如此感情用事,终会误入歧途。”
赏倾心冷然一笑,“我本就是红尘俗物,纵使你将我化作青烟,我还是我,不是你佛家龛前无心无欲的香烟,我从不认为有感情是什么错事,我,不像你们麻木不仁!前世我的瞻前顾后已经让我失去了太多,让玉莲为我承受了太多,为了守护我心中挚爱,我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毁天灭地!”
她斜勾嘴角,倾城的容颜上有种征服天下的自信傲然,“你相信,人定胜天吗?”
在她咬破红唇,迫使自己离开梦境的那一刹那,破缘听到她说:“我愿与天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