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白疾疾地央求青瓷陪她去公安局赎人,青瓷是不肯去的,父亲景中越一个电话让她母亲好端端便又发了疯。
青瓷安顿好母亲,从混乱不堪的家里出来去酒吧喝了酒,满心烦躁,景中越这个做爹的也真算个极品,居然让自己的亲闺女去公安局保释自己闯祸的小蜜。
既是打着景天公司的名头,青瓷便是万般抑郁,也当先把她保出来再说。
彼时苏絮儿正跟做笔录的警察插科打诨,惨淡的雪白脸色遮不住她细长眼眸中的明亮笑意:
“小季警官,我说的什么来着,我真是景中越他闺女,你看刚才电话也打通了,他也没否认不是?”
心里憋着笑,苏絮儿可以想象景中越接到这个电话时被气成猪肝色的肥脸。长着娃娃脸的小警官季枫皱着眉头冷声道:
“这中间绝对有问题,三年前我绝对见过你,你是我警校毕业接手办的第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苏絮儿脸上的谑笑立刻收起一大半:
“季警官一定认错人了。”
“不可能认错,三年前在外滩分局,我那时候在那儿实习,办的那件强奸案……”
“季警官!”苏絮儿突然叫起来,声音有些尖,发着抖,明显是在压抑着情绪。
季枫闭了口,眼前女孩脸色煞白,双目绽出亮的骇人的锐光,他有些怯,叫道:
“苏小絮?”
苏絮儿手指紧紧抠住桌角,声音冷森:“我不叫苏小絮。”
是的,三年前,她见过这个叫做季枫的年轻警官,那时候,她像一条被扔进这座城市的流浪狗,跟着镇上一起来的赵哥,白天四处漂着干活挣钱,晚上混迹于酒吧赌场,赌博、打架,无苦不尝,无恶不作。
也在赵哥和别人合伙在火车站附近开的理发店里干过一阵子,帮人洗头、吹发、扫地、看店,十六七岁的少女抱着能在这座城市占得一席之地的美好愿望每天辛勤劳动着,可是只有三个月。
到第三个月,自从赵哥第七次意欲占有她而不得的时候,他狠狠打了苏絮儿。
他出手可真狠,用平日在酒吧闹事跟人大家用的电棍子朝苏絮儿脊背和小腿上狠狠地抡,苏絮儿也还击,咬、抓、踢,死死守着自己的下身不肯让他靠近,最后硬是侥幸踢中了他的腿根这才逃过一劫。
逃离了赵哥的苏絮儿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生涯,为了养活自己,她给餐厅洗过碗,给咖啡厅端过盘子,因为身材瘦高还做过内衣模特,可一直没敢堕落。
她宁愿天天吃咸菜馒头也不愿干那种用出卖身体来获取金钱的事情。
可没想到,三年之后,她还是沦到了这一步。
收回思绪,听到熟悉的软软的声音,苏絮儿惊喜地从里间探出头去,果真看到林落白,怯怯地立在一个高个儿女子的身旁,像一株春天的小树。
青瓷带了八千块的保释金,冷着脸在和警察交涉。
“那女的真是你姐姐?怎么不姓景而姓苏?”
一个女警察数着钱做着登记,另一个接口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同母异父、同父异母,兄弟姐妹不一个姓的多了去了,哎,这个苏絮儿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青瓷的脸嘶嘶冒着寒气,动了动嘴唇,从牙缝里迸出蚊蚋般的俩字:姐姐。
有人喊起来:
“苏絮儿,你妹妹来保释。”
半个小时后,三个女孩从公安局出来,苏絮儿揽着林落白的肩膀,眼睛里全是笑:
“落落,别怪我。”
林落白摇摇头,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非要出这口气,又怎么会怪她呢。
苏絮儿对青瓷说:
“今天算是欠你一个人情,那八千块钱我转到你银行卡上去,待会儿留个卡号吧。”
青瓷声音冷清:“得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手里的钱,每一分都姓景。苏絮儿,我警告你,要不是看在落白的份上,我便宜不了你。”
苏絮儿冷笑着说:
“好妹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要想算账,我们之间的帐可是没完,要不然我把上次你把我打成子宫出血的诊断书给你看看?你老爹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要想我走也不是没可能,一百万拿出来,算是给我的伤害补偿费……怎么,你有这能耐说动景中越给我一百万吗?”
青瓷气得转身就走,也顾不得林落白还在,拦了辆出租,临上车时回头吼道:
“好,不就是要钱么,老娘有的是!”
林落白抱住苏絮儿:“絮儿,你真的非要这么做吗?”
她看着苏絮儿,觉得她微笑的眼神那样坚强又那样脆弱,那样的令人心疼。
校园里的日子总是波澜不惊,直到那天麦茹茹兴冲冲地找林落白,说她男朋友Kenny要请她吃饭。
林落白本是不愿去的,但麦茹茹说全宿舍都去,不能少了她一个。
只没想到那晚上会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