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正忙着接电话的羽蓝,黎少白道:“那蓝蓝……待会就麻烦你送她回去了,打辆车吧。”
凉城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扬扬手里的酒杯,浅浅地笑:“你先走吧,我坐会儿也该回了。”
透过醉意的视线,他望着站在角落里打电话的羽蓝,笑意拢敛,清秀的眉头暗暗纠结。
程天蔚絮絮叨叨地在电话里责备,说她一整天不见人影,病了也该打个电话请假,现在手术正缺人手,让她马上回去。
“不去!科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程天蔚怒吼:“你在哪?半个小时不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羽蓝冷嗤一声:“随你。我连工资都不想要了呢。”
正要挂电话,程天蔚突然阴阴地说了一句:“你和凉城在一起是吗?”她站在离钢琴不远的地方,音乐声传到话筒里,那头的程天蔚了悟地哦了一声,说:“原来你在‘凉’,那是他最喜欢的酒吧。”
说罢,戛然收了线。
羽蓝回到座位上,发现没有了凉城。微微和黎少白走了她是知道的,可她以为凉城他不至于,不至于连礼貌的送她回家也做不到,他竟丢下她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像是刚刚捕到的一星烛火又被风扑灭,羽蓝哀哀的想,原来他的心真是暖不热的,要怎么做,凉城才能重新喜欢我爱我呢,如果我醉倒在这里,他会像黎少白对待微微那样,呵护体贴吗?
他不会。
羽蓝笑了,笑得自嘲而悲凉,桌子上的酒还没有喝完,她一杯一杯地拿起来往嘴里灌,醉了吧,醉了吧,希望一醉梦归,一醉七年,一醉醒来,她和他都还是十七岁的烂漫少年,郎骑竹马,妾嗅青梅,那一年里,他爱她,她也爱他。
想必是酒精进入身体都化作了眼泪,羽蓝喝着喝着就开始哭,趴在桌子上眼角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不是早已打算收起脆弱叠起眼泪,要坚强而勇敢地面对未来的一切吗?为什么你又做出这副死人相?羽蓝很讨厌这时候的自己,索性装鸵鸟把头埋在臂弯里,任泪水漫过眼尾的小痣,湿透了整条胳膊。
她没察觉到身旁早已立了一个人,他抬起手,似乎下一刻就要抚向她瘦弱而抖动的肩头,可终究僵了良久,不肯落下。
凉城的眉紧紧地蹙着,她为谁而哭,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为什么她接过之后就痛哭至此?酸苦的嫉妒爬满了心房,初初滋生的一寸柔软被她的眼泪粉碎,他漠然站到她抬头,看到那张被泪水弄花了的脸。
出门前苏浅微特意给她画了眼线,泪水一冲,模糊成了熊猫眼。
羽蓝的哭泣顿时噎住了,望着赫然立在眼前的男子,揉揉眼,再揉揉眼,直到凉城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别再揉眼睛了,丑死了。”
她呜地哭出声,借势搂住凉城的腰,把泪水全部蹭在他高档衬衫的前襟上:
“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