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秦兀自岿然不动,萧北寒也似在冷笑。
“苏大将军,你没有听见哀家的话吗?”
朱太后又道了一遍,一种挫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好像,大势已去,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苏秦,你没有听见太后娘娘的话吗?”
“苏秦……”
身后的朝臣们已经都不做声了,慕容归和赵禹完全的成了孤立的人物,只对着苏秦像是狗吠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秦眼观鼻、鼻观口,沉声道,“苏家军只效忠萧姓王室。”
一语既出,朱太后、慕容归、赵禹俱是愣愣,继而咬牙,原来之前的,全都是在演戏。
“来人,把这两个罪臣押将下去。”
两旁侍卫应声,快步架起慕容归和赵禹,朝外走去。
“太后娘娘……”
“王后娘娘……”
“王上,王上……”
两人哪里会甘心,一个劲儿的叫嚷,慕容婉宁只低垂了眸子,默不作声。
“如果有可能,真想再断你下面一次。”
赵禹和萧北寒错身而过的一刹那,耳边传来萧北寒低低的戏谑,十足的狠毒。
赵禹一愣,猛的回头,双目如血,面容狰狞,“萧北寒,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可无论他如何的挣扎,只能被侍卫驾着,奔向了监牢。
“来人,请太后娘娘回宫,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一定要好好的守卫。”
那两人,才前脚出了大殿,萧北寒便冷声下令。
正座上,朱太后忍不住的浑身颤抖,这一遭,终于还是败了吗?
萧郎,你的儿子,果然厉害,你的债,我都偿清了吗?
“萧郎,萧郎……”
朱太后喃喃着,只是心中在意着萧北寒适才说的那句,半只虎符。
半只,是吗?你是不会真的把这天下给我的是吧……
所以,你不是爱的,我杀了你,我也没什么要后悔和自责的。
朱太后忽的哈哈大笑,在侍卫的围拢和侍女的搀扶下,游离的下了阶梯,一步步迈出大殿。
“萧郎,萧郎,我不后悔的……”
她只一遍遍喃喃着,凤冠也歪了,凤袍也曳地,一只凤头倒在群褶上,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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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恢复了宁静,好多大臣都咧嘴低头,懊悔着今日便不该出现。
萧北寒目光扫过,却未追究。
“各位卿家,今日之事已毕,相信众卿之前也都是不明真相,如今北丘形势危急,各位大臣还请回到各自岗位吧。”
“是,是。”
“谢王上!”
众人悬着的心都稍稍放松了些,齐声道着,又慢慢的散去。
“王后今日所作所为,实在让本王刮目相看。”
萧北寒准头,对一边凤袍在身的慕容婉宁说道。
“是婉宁该做的,婉宁愿意,和王上守护江山,坐看天下。”
慕容婉宁抬眸,白皙的面庞上满是倔强,她认定的人,是他,不管那一夜是如何渡过的,她的人,只能是他。
她的话,明明是表白,却说的不卑不亢,反倒多了分气魄。
萧北寒一怔,为她的气魄,也为她的话。
守护江山,坐看天下……
这般气定山河的话语,出自一个女子之口,又是多么大的魄力和勇气。
而且,这话,这般的熟悉……
是啊,曾经,我萧北寒,想要和蝶儿你坐看天下啊!
心头猛的一颤,又想起临行前,神女宫床榻上那面如死灰的女子,心痛,然后是懊悔,心头的情绪复杂的说不出口。
半晌,碧波翻涌的眸子才平静了下来。
“婉宁,我要人护送你回椒房殿,今夜,一定要呆在宫中,自会有人保护你,记住,哪里都不要去。”
言毕,伸手,抚摸过婉宁的发丝,拍了拍她的肩膀。
“恩。”
婉宁郑重的点头,却是两眼涟涟,这一刻,所有的坚强,都在那一下触摸之下轰然崩溃。
“苏秦,外面情况如何?”
“王,我已经私自调动了所有的兵马前去抵抗,好在和敌人数目相当,尚能抵抗。私自调动之罪,还请王上处置。”
虬髯颔首,苏秦道的真切。
萧北寒双手扶了苏秦,“苏将军做的好,做的对,事不宜迟,你我迅速前往西城门。”
“王上……”
慕容婉宁忽的追了上去,唤了一声。
“恩?”
“那绸布并非是假,只怕东泽和西河属国的兵马明晨也要到了,你……”
“知道了。”
萧北寒凝眉,只能先解决了七彩堂和南黎残部了,他只拿到了半只虎符,如果东泽和西河属国的军队压境,他的手里,仍然没有足够的军队啊!
可恨,刚刚在那名单之上,还有着平东大将军和平西大将军的名字,他们,难道早就起了反叛之心吗?
果然,军队不能离权利的位置,太远了……
转眼时候,一个恍惚,慕容婉宁的身上,好像晃动着一个红色的身影,轻便利落的短衣襟,平添了几分飒爽。
心中一疼,可是,真的没有时间去看她了。
“长久,好好照顾娘娘!”
临了,只撇下这样一句话,便带着苏秦和一众将领,迅速的奔向西城门。
婉宁心中一动,眉间暖暖。
只是,长久却明白,王上那句话说的是娘娘,不是王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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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宫。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语蝶醒了。
只是,她似乎睡的并不久,并不沉。
清醒的片刻,只是双眸睁开,无神的盯着上方,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半晌,她掀开了被子,光着身子下了床。
腰部以下,全是疼痛,可似乎,还能忍得住。
她慢慢走着,到了内室屏风的后面,迈进浴桶,哗啦啦的清响,水,冰凉。
那素常多变的脸上此刻没有半点颜色,水的凉度她也似乎感受不到,只全身浸泡在水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