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光黯淡,漫天的迷雾。
一如,这一夜,扑朔迷离。
苏语蝶凝眉,萧北寒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梨子的话,她不是没有猜测过,甚至,她隐约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的。
但,许是心里真的不愿去接受吧。她宁愿以为,一切都十分的简单。
窗外,似乎有白色的身影飘然伫立,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妖魅如狐。
苏语蝶的心猛的一抖。
“炎哥哥……”
可眼眸忽眨之间,却只有树影婆娑,空无一人。
好想念炎哥哥,那种自私的想念,让苏语蝶的思维一下子就混乱了。
萧北寒,黎子由,炎哥哥,还有父将,她如何能抛下所有就这样一走了之。
梨子那般笃定,说一切早已万无一失,只要她肯跟他走。
可为何,她千思万想,偏偏就想不出万无一失的方法呢。
不禁,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双手不自觉的扣在一处,指甲深深扣进肌肤。
“哎——”
脑袋突然撞上一处坚硬,让语蝶不得不停了脚步,抬起了头。
“梨子——”
她惊呼,却被他捂住了嘴。
两只睁大了的眸子不停的眨着,瞧见了他依旧明媚如昔的温暖浅笑,细长的星眸瞧着自己,异常的明亮。
紫色衣袖翻飞,风声在耳边响起,语蝶的身子忽的一个旋转,向后倒去,眼里,神女宫的门窗一一关闭,然后,自己,便稳稳的坐在了床榻边上。
轻纱的帐幔缓缓落下,她才瞧见,梨子那尖尖的脸庞上,额头和鬓边都渗了点点的细密的汗珠。
苏语蝶一惊,抬了袖子就去拭梨子额边的汗水。
黎子由淡淡笑了,“来你这边一趟,愈发的不容易了。”
外面的暗哨,比往常足足多了一倍,还有路上那时刻盯着自己的刹风,若不是有伯兮的抵挡,还真未必就能甩开刹风那厮。
语蝶却不知道暗哨这一层,只道路上艰辛,“我在这里挺好的,干嘛还特意跑过来,被人发现就遭了。”
黎子由轻笑,薄薄的嘴唇轻扬,细长的星眸闪动,“明天晚上,记得要好好的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要去,宋祺和铁凤会带你出去,咱们在宫外会和。”
语蝶一愣,又是这一句。
好好的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要去。
是不是,刚才萧北寒说的也是这句?
突然好似坠入迷雾之中,竟看不清了前方的道路。
她其实,好想仔细的问,到底这安排的是哪一出戏。可,分明,自己又害怕,害怕知道那真相。
喘息慢慢的平复,对面女子皎若秋月的面庞上,那略带迷蒙的双眼里透出的深意,让黎子由有些心疼。
轻声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是不是想问我明日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诶!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苏语蝶一愣,在梨子暖暖的浅笑面前,却是忍不住的轻轻一叹。
“其实,我能猜到些的,虽然具体的我不清楚。”
迎上黎子由询问而来的细长星眸,苏语蝶只碎碎道。
“得神女,坐天下。”
“十年卧薪,翻云覆雨。”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那细细长长的星眸的微动,落入苏语蝶的眼里,心头大动。
“梨子,其实千仞山的预言,不见得就多么可靠的,我从来不信那些,我只信人定胜天。”
她无法介入,他们国与国之间的交战,无法想象,明日里会是如何的一番风云变幻,甚至不愿去想,明日之后,事情,会如何的发展……
只是,若能有一个法子,能了却一切,她愿意放弃所有,只和眼前人,携手远去,安守一隅。
她的话,字字肺腑,一针见血。可她的神情,她的无奈,却让黎子由忍不住的一阵阵的心疼。
只抬了手,抚平了她两眉之间的褶皱,一如往昔的,明媚浅笑,只为,极尽可以的,给她最大的安慰。
“傻瓜,我也不信那些,人定胜天,你说的对,人定胜天……”
黎子由浅笑,心头却是微凉。
其实,陌城之外,那军队的训练,尚不到时日,攻打北丘,其实是在赌,赌一个胜算的概率。
又何尝不是,想要人定胜天呢!
两人心头都是百转千回,四目相对,深深无限。
苏语蝶心头疼惜,又觉惶惶,明日的事无法估量,前方的路只一团的扑朔迷离。
也顾不得许多,只想近距离的感受他的心跳。一头便扎进了黎子由的怀里。
身子却还是一阵阵的颤抖,针钉处齐齐传来的疼痛在提醒着她,一切,还是妄想。
可她宁愿疼着,也想要去感受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她心里的惶恐。
黎子由皱眉,身子微颤,却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
入眼的,却是她两目涟涟,滚滚欲落,似是十分的委屈。
心里好疼,好像把眼前佳人揽在怀里,好好的疼爱,可是……
只呵呵笑了,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戏谑道,“小色.女,这般等不及啊!等明晚会和之后,梨子一定好好疼你,疼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语蝶要他说的面上通红,心中霎时就满满的全是依恋,把那惶恐都压将了下去。
闪躲着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去倒杯水喝。”
她说着,扭了身子,却没有下榻。
“呵呵!”
黎子由才要笑她,窗外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掠耳,瞬间就收了玩笑之态。
轻轻的在苏语蝶的额头上一啄,“记住我说的话,明日好好跟着宋祺和铁凤,自会护你周全,我在宫外等你。”
“哎——”
不待语蝶再多说,淡紫色的身影一晃,便不知了所踪。
语蝶狠狠的提了提鼻子,帐幔落下,似乎,梨子的气息,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