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城,城南一隅。
此处与别处不同,不似闹市的嘈杂,不似私塾的安静,却是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初走近,酒香扑鼻,各类酒肆林立,醉客处处。再走进,脂粉扑鼻,妖娆女子处处。再深入,喧哗声高,玲珑骰子处处。
这里,却是陌城最繁华的地方,最高档和最低贱的人都会出现的地方。
穿过弥漫了各式酒香的酒坊,拨开重重东倒西歪的酒鬼和杂乱的人群,迎面一座三层高的楼坊,十分的华丽,色调鲜明,涂朱抹葱,扑鼻而来的浓厚的脂粉香气竟瞬间就冲散了刚刚还萦绕在鼻尖的酒香。
“哎呀,爷——”
“公子,上来做啊。”
“奴家等你啊,公子!”
……
各式不同风情的美人儿,或站在门口,或倚着栏杆,抛着媚眼,极尽销.魂的呼唤着来往的客官。
总有人,便被两旁道路上的美色迷去了魂魄,被人勾着便进了那偌大的染坊。
这头一处三层的楼坊,名唤“温柔乡”,是这陌城里,虽不属一,却也称得上排名二三的青楼。
此时,梆交二更,正是温柔乡里客流最盛的时候。
裸.露酥.胸的女子,妖娆魅惑的眉眼,直扑心房的香气,淫.荡糜.烂的声音,男男女女的调笑,全都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隐现在烟色的轻纱之后。
“哎呀,这位公子,来来,我们这温柔乡最是好去处了,来来,张妈妈一定给你介绍最好的姑娘。”
温柔乡的门槛之内,打扮得如火如荼、热情似火的老鸨张妈妈拽了一位貌似在门口踌躇的粗眉大汉,穿梭过一堆堆的脂粉香气,向深处走去。
“哎呀,这位公子,要什么样儿的姑娘啊,我们这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您喜欢什么只管告诉妈妈,妈妈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
张妈妈不停的唠叨着,也不管后面那大汉是个什么表情,只顾一个劲儿的往里面走去,铁了心的是要把客人稳住。
温柔乡里,客流满满,不乏醉客、梦客,硕大的厅中,却是十分的吵嚷,人流也略有些拥挤。
可那张妈妈,拽了那粗眉毛的大汉,却走的十分的稳当,脚下步步如踏凌波之上,若是只看脚上,那当真是个仙子般的人物。
旁人见了,只怕也便只当是妈妈熟悉这里的地形,走起来自然熟络。更何况,这里的客人都忙着流连于温柔乡中,又哪里有人会注意到那臃肿身材的老鸨呢?
两人便唠唠叨叨的,穿过了人群,闪进了温柔乡的后堂。
这后堂之处,和前厅、和卧房处,却是截然不同。
静,十分的安静。
张妈妈携了那大汉,转过几座小亭,绕过几处小桥,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左右的又瞧了瞧,张妈妈忽的小声说道。
“进去自有人带路,其他的人都到齐了。”
粗眉毛大汉点头,抬手推门的时候,衣襟略微抬起,闪出了一缝隙的黑色护腰,纯黑的颜色,不知有多宽。
……
.
一道矮墙,隔断。
一池塘水,泼洒。
却是,两方天地。
温柔乡里,美景醉人,满眼香.艳。
转到后堂,七拐八绕的循着前时那粗眉大汉的足迹,迈进那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按了右手八仙桌下的一块活木,便有挂了厚厚帐幔墙壁分裂开去,闪出一道昏暗的向下的阶梯。
顺着暗路而去,走上一会儿,穿过两道带了密令的闸门,眼前,便忽的豁然开朗。
屋内宽敞,烛光晃动,在地上撕扯着七八个人的影子,纠结在一起。
粗眉大汉理了理衣裳,露出了那纯黑色的护腰,几有半个上身之粗。
拱手,正色,朝着正中那背对众人的炫彩颜色的身影低沉道了一句,“总堂主。”
“黑老大,你可是最后一个到的啊,迟了的人可该受罚的。”
左侧,围了白色护腰的白帮帮主白老大调笑。
然后,黄帮老大、绿帮老大、青帮老大、蓝帮老大都跟着起哄。
黑老大却不以为然,扫视一圈,座位上的人,除去总堂主,算上自己,一共是,六人。
六人,红帮帮主的位子,已经,无主多时了。
自从红帮老大死去之后,红帮的人就成了一堆无头的苍蝇,而总堂主,却没有再下令任命新的帮主,大有要抹去红帮的意思。
但,今日召集的意思,却是……
吱呦——
正座的人,转了方向,慢慢的转向各位帮主。
五尺身高,衣衫颜色犹如七色彩虹,十分夺目。
面上,却是覆盖了一张银色的面具,从上而下的挡住了三分之二的面庞,独独露出一双眸子,和两片苍白的唇。
“总堂主!”
瞬间,六位帮主都不敢再调笑,站起身来,朝着总堂主抱拳而道。
“各帮准备的怎么样了?兄弟们可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苍白的唇,银色的面具,出口的话却犹如虎啸,气势十足。
“是,全都准备好了。”
“只等您发令了,堂主。”
几人竟齐齐的说道。
“好。”
一声排板,龙吟之声,“十日之后,子时,血洗北丘王宫。”
“是。”
众帮主都早已蓄势待发,自从中秋一役,几人都不曾杀的爽快,之后,堂主便下令调整众帮,这一歇养,便是一年,如今的众人,就如弦上的箭,不得不发,更是恨不得即刻便发。
这一声回答,便如猛虎出林。
甚至,每位帮主,都在想象着十日后手刃那些人的场面。
多年来,北丘对他们七彩堂的压制,还有红帮的血债,都是时候,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