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办,只要今天大殿上的人都不说,不就行了?你们,有谁看见玄妃抗礼不遵了吗?”
萧北寒的话,苏语蝶竟是第一次听来,带着几分玩味。
似乎,是在玩笑一般。
一语既出,满殿寂然。
朱太后微一愣,“寒儿,你刚刚说什么?”
如刀如剑的唇角微扬,“母后,儿刚刚说了,只要这事,今日大殿上的人都不说出去,便是了。”
“所以儿适才问道,这里,可有人看见本王的爱妃亵渎祖上?”
他轻笑而言,玩味的笑容挂在那冰冷如刻的面容上,却让人根本不敢轻视。
感觉到萧王凛凛而不容置疑的目光,丁子、窦子、铁凤,还有那适才欲赐白绫于苏语蝶的宫人,都乖乖的低下了头。
齐声道,“奴婢没看见。”
回音声声,波波不停歇。
“真的都没看见?”
萧北寒故作惊讶,言语间便随意的抬手,搭在了苏语蝶的肩膀上。
语蝶诧异的抬起头,却只瞥得见他如刀如刻的棱角的一部分。
只是,他手掌处紧紧的握紧,让她不由得缓缓心安。
“奴婢们真的没看见。”
语蝶忍不住嗤笑,这几人的话,说的竟比那事先排练过的还要整齐。
“母后,您看,这样便省了您多少麻烦。”
萧北寒对上朱太后微颤的眉毛,定定的眼神,说道。
朱太后没有说话,大殿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寂静,让人端的无所适从。
良久,朱太后才缓缓说了一字,“好……”
只是这一字,抑扬顿挫,声调起伏,混杂在回音里,更让人听不出太后的意思。
“刚才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杀无赦。”
朱太后平静的说道,在众人的应声中,凤目直挑起看向站立在苏语蝶身边的萧北寒。
她的寒儿,眼眉微挑,一向冰冷的唇角微含着笑意。
似乎,有些陌生。
那眼神,流露出来的自信和傲然,比平素要多出二分。
一种,权力流失的空洞,惶然间,攥住了她的心头,那双眼睛,让她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双曾经一模一样的漆黑如寒潭般的眸子,纵是在那最后一刻也是深情款款,不忍露出半点错愕和憎恨。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恨。
她恨他,用江山囚禁了她,用深爱缠绕了她,用残忍作了花轿,用拆散当了嫁妆,把她朱氏一门的千金大小姐,北丘国曾经倾国倾城的绝色,圈在了他自己的身边。
世事变迁,往事,如风而过……
大殿上,绝世而立,笑意雄然的她的寒儿,在多年以后,眼眸里终是流露出了不输他的风情。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对寒儿,诸般的钳制,是不是暗里偷了天换了日,把他当成了他。
而自己,纵是凤冠霞帔又如何……
“寒儿,来,”朱太后殷红的指甲一一落在座榻上,凤眼深深,“来母后身边坐,和母后一起审……”
“母后,孩儿担心您操劳,这案子孩儿私底下也查了个八九,倒是可以直接断案了。”
萧北寒也不答话,傲然便断了朱太后的话儿,说道。
“倒是回来的路上,孩儿听人说,母后早晨受了些惊吓,还是早早休息的好。这点事情,本王和王后来处理,便绰绰有余了。”
“是吧,婉宁?”话锋突的一转,萧北寒不顾上面传来的两道寒芒,体贴的问向朱太后右侧首座上安静着端坐的慕容婉宁。
丰润的嘴唇礼貌的含笑,婉宁抬起头,不卑不亢的迎上萧北寒的目光,软声一笑,也未言语,又转眼去看太后。
“好,好,好!”
朱太后突然放声一笑,连叫了三声好,竟是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脆过一声。
笑声猛的戛然而止,就连那回声也似被震慑住了一般,匡然不动,凝然而滞。
“哀家就看看,王儿要怎么审理此案。”
“来啊,扶哀家起来,把这座位让给王上。”
朱太后冷冷道,抬起了手臂,可她身后的沈念珍却是有些犹豫,双目向下勾着,动作缓慢。
凤袍轻甩,环佩叮咚。
萧北寒却只是微微含笑,不语。
目光柔和的落在苏语蝶的青丝上,一圈圈搅着。
待朱太后才坐稳,萧北寒便扬口道。
“乐瑶,本王问你,王后当初交到你们手中的那卷记载着王后喜恶和忌讳的绸卷,可是由你收下的?”
“回王的话,当时在内侍监,玄妃娘娘接过王后娘娘递过的绸卷后,并不是由乐瑶收下的,当时我家娘娘是递给了访琴,然后等见过王后娘娘,回到神女宫之后,才由玄妃娘娘亲自保管起来的。”乐瑶向前跪了两步,恭敬道。
萧北寒故作沉吟,两步迈到一直低头不动的访琴跟前,话语阴冷。
“访琴,本王问你,那绸卷你可有私自更换过?”
访琴也未说话,扑通就跪了下来,双肩颤抖。
“可有?”萧北寒眸子冰冷,寒意逼人。
“是!”
一直垂首低眸的访琴突然扬面,双眸瞪得滚圆,颤声说道。
苏语蝶一怔,那张素净的脸蛋上,两行清泪,犹如深沟、丘壑,怖然于面。
“是奴婢怀恨娘娘在心,故意调换了类似的绸卷,让娘娘错把王后娘娘的忌讳当成了喜好,才令王后娘娘面目全非、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