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婶婶,叔叔,上次翡翠楼的事情,都是裴弦的不是,其实不瞒叔叔婶婶,这些天,裴弦心中一直都坐立难安,却不是因为要娶王明珠的事情,而是为了那天裴弦居然鬼迷心窍般的,对叔叔婶婶那般的说话和不敬!”
“而婶婶你大人有大量,居然这么多日了,一次也不曾来找我,更不曾因此来骂我,责备我,现在还甚至主动提起这婚约一事,对比婶婶这般宽广的胸怀,裴弦心中更是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婶婶,裴弦错了!”
说着,裴弦便头一低,膝盖一软,便双膝跪到了地上,冲着裴羽钦和江暮烟的方向便要磕过头去。
江暮烟忙不迭的避开了去,然后同时也快速的上前扶住裴弦。
“裴弦,你这是做什么?那天你说过什么对我不敬的话?我都忘记了,你先起来!”
“不,婶婶,这些天我也想过了,其实王明珠除了容貌长得丑了点,人胖了点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也没有配不上裴弦的地方。”
“她也算是这翡翠城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又样样精通,只因容貌逊色了几分,所以多少年来一直待字闺中,无人迎娶。”
“我那日在翡翠楼中不愿意以她的未婚夫身份出现,皆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虚荣感,觉得将要娶如此一位丑妻,实在是太过失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身份,因此一时被脑海中的虚荣感给蒙蔽了心窍,竟然说出了那么多有辱斯文,且刻薄小人的话来。”
“其实那****说出去之后,便已然后悔了,只是苦于没有台阶下,便也就硬着头皮把叔叔和婶婶一并也给辱骂了一顿,如今想来,裴弦真是……”
“后来,回到家中,闭门仔细再三的思忖了五天,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越加的深深惭愧和责骂自己简直不是人,也简直是替那些圣贤先人们丢人了,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品行?”
“更何况那明珠小姐当真也没有任何对不住裴弦的地方,裴弦那日用言语伤害了她,已然是不对在先了,如今倘若真的悔了婚,那对明珠小姐也就越发的不公平了,裴弦出身裴家,娘亲虽是妾室,却也知书达理,从小就是教导裴弦君子当言而有信!”
“所以,王家的婚约不需去退了,非但如此,只等算术之道有成,裴弦愿意立即迎娶明珠小姐过门,从此夫妻相敬如宾,绝不会再有半丝恶待和无礼于她。”
“………………”
裴弦还说了很多话,不但言辞间恳切不已,表情更是悔责参半,头也深深地惭愧的低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让人怀疑他此刻说出这些话时的诚心实意。
可是,他越是这样,却越是让江暮烟和裴羽钦忍不住有些怀疑。
因为比照他今日这番态度,再回想那日翡翠楼上他的脸色和眼神,他们实在是无法就此忘记那日的裴弦那阴鸷可怕的脸色。
也不认为那一日的裴弦所说出的那番话,是真的如他此刻所讲的那般,不过是出于一时下不了台。
然而,这一刻的裴弦,眼泪都已经含在眼眶里,那分明个是在为他自己曾经的行为,深深的感到歉疚和忏悔的表情,若都是假装的话,江暮烟也无法就这么下定论。
所谓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人的一生哪里会有完全不犯错的时候?
只要能认识到错误,给予及时的改正,他们作为他的长辈,还是该给予他机会的,不是吗?
毕竟裴弦也不过才是个二十三岁的大男孩。
更何况,她和羽钦不也已经决定了一个五年计划,本来就是没打算要责罚他的吗?
如今不等他们要责罚,他自己就已经主动认识到了错误,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吗?
再三这般开解过自己后的江暮烟,缓缓地把原谅他的眼神投给了面前的裴羽钦,裴羽钦一接触到烟儿的眼神,便明白了她是心软了。
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弦儿,你能说出这番话,叔叔非常高兴,只愿你是真心实意的在此刻为过去做过的错事,说过的错话而后悔,若是那般的话,我和你婶婶,便是受你那几句话的委屈,又如何?你起来吧!”
“是,叔叔,谢谢叔叔,谢谢婶婶!”
裴弦此刻才终于缓慢地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因为跪得有一会儿了,这一起身,身体都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好在江暮烟之前来扶他时,就一直站在他身边,此刻正好适时的扶了一把。
“裴弦,你没事吧!”
裴弦不着痕迹的握了一把江暮烟的手,只觉得掌心里的柔荑,温润无骨,香软不已,心旌忍不住微微浮动了一下。
但是手上却还是飞快的放开,然后恭谨地后退了一步,口中叫道,“多谢婶婶,弦儿无妨,只是一时有些腿僵麻罢了,现在已经好了。”
“那便好,那裴弦,你是当真决定这王家的婚不退了?”江暮烟忍不住再度问了第二遍。
“是的,婶婶,非但不退王家的婚,而且为了向所有的人明志,我裴弦娶王明珠不是为了入仕途,所以往后裴弦会一门心思认真的随着叔叔和婶婶学习生意之道,再不去想那考功名,做大官之事了!”
“因此,只请叔叔婶婶不要嫌弃裴弦愚钝,就让裴弦留在叔叔和婶婶身边,认真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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