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均是全神应敌,不敢有丝毫疏忽。待斗到八百招上下,已是天色微明,东方泛白。
蓦听一声大喝,凌碧悦锐利剑锋刺穿薛鳞衣襟,而同时薛鳞变掌为爪,已拿住凌碧悦右臂肩头,凌碧悦心中一惊,情知薛鳞内力超绝,比自己还胜一筹,若陷肉搏战,自己定然要输,当即错步急退,但还是吃了一步,只听“嗤”的一声,半截衣袖被薛鳞扯了下来。两人这几下出手如电光石火,均对对方造成了威胁。
两人此刻均是疲惫万分,也知这场比斗看来依旧无法分出胜负。凌碧悦看了眼暴露在外的小臂,笑道:“薛兄,你可要赔我衣服哦。”薛鳞一笑,道:“你衣服这么贵,我哪赔得起,你知道我是很穷的。”
两人不禁相视大笑,前嫌尽逝,虽心中觉得未将对手击败而心有不甘,但又觉人生能有此对手,也算是一个挑战,有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凌碧悦向下人要了两坛陈年美酒,两人对饮,美酒入口,都觉清冽甘爽,神智为之一清,心情大爽。
凌碧悦笑道:“世人都羡天下第一,却不知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当今之世,也唯有薛兄才能解了小弟的寂寞。依我看,我们这次恐怕是分不出胜负了,不如我们明年再在此地一决雌雄如何?”
薛鳞拍拍凌碧悦臂膀,笑道:“正合我意,我们明年再战,凌兄,你当真是我一生的对手!”凌碧悦笑道:“彼此彼此,希望我们到明年时武功都有所突破,到时候你可别输给我了哟,否者我可是很寂寞的。”薛鳞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两人相视大笑,踏歌而行,携手而去。
三月江南,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风吹在人脸上,当真是熏熏欲醉。一叶小舟顺着流水缓缓驶进一片红花绿柳之中,船头站着一人,正微闭双眼,鼻尖微动,似在呼吸着大自然的花香之气。
薛鳞此刻心神俱醉,也不管小舟驶到哪里,只尽情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气息。小舟穿花绕柳,渐渐驶进一处市镇,镇上人烟稠密,一片繁华之象。
小舟顺着镇上小溪流去,待行了一个时辰,已到了尽头。薛鳞索性抛下小船,踏步上岸,顺步走去。隐隐听到对面红花绿柳之中传出儿童嬉戏之声,接着又响起一句清脆甜美的女子嗓音,“同学们,春天正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时节,老师带你们出来踏青,你们说好不好?”
话音刚落,便听孩童齐声笑道:“自然好了,赵老师待我们最好了!”那女子咯咯一笑,又道:“既然如此,那可要听老师的话,千万不可乱跑,走散了可就麻烦了。”声音和蔼可亲,令人为之一暖。
薛鳞心中一动,穿花拂柳,向发声处走去。待走近时,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带着一群八九岁儿童正在花丛中嬉戏。薛鳞凝目瞧去,只见那少女身材纤小,肤若羊脂,一张瓜子脸,眉如新月,眼光生动,是一个生平仅见的美人。
那群孩童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一些女孩子更是摘了写美丽的花,插在那女子头发上,那少女笑着接受,时不时提醒着那些孩子要小心玩耍,不要打闹,好一副温馨的美景。
薛鳞不忍心打扰眼前这温馨的画面,掩身在红花绿柳中,静静的瞧着这些人,这些事,心中不由回到自己童年时候,当时自己可以说与老师关系极差,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打,如今回想起来,不由感概万千。
这时,却听那女子道:“同学们,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那群学童道:“老师,再让我们玩会吧?”那女子摇头道:“不行,若等天黑以后,坏人可要出没了,到时候就危险了。”
那群学童一听老师这么说,当即脸显惧色,跟着老师排着队走了。薛鳞却暗暗好笑,心道:“这老师胆子忒也小了,倘若真像她所说的那样,那晚上岂不是没人敢出门了?”
当即悄步跟随在后,他武功极高,前面的人自然发现不了他。待见那女子领着学童走上一座拱形的长桥时,突见有两名汗子神色惊慌地从对面疾奔而来,此地远离闹市繁华,桥上除了学童与那老师之外并无他人。
但那两人依旧大声吼道:“滚开,全给我滚开!”似乎已慌不择路,便要撞进人群。
桥上众人惊呼一声,躲避已然不及,尖声大叫。薛鳞心中恼怒,暗自道:“这两人急着投胎吗?跑这么急?”
便欲解了众人之危,忽见一白衣女子猛的从两名汉子头上掠过,已拦在众学童之前。那两名汉子蓦然见到那女子面孔,吓得魂飞天外,慌然止步,但已然收势不及,跌倒在地。只听那女子咯咯笑道:“白老三,元老二,你们倒是跑啊?”笑声妩媚动人。
薛鳞一听,只觉这声音极为熟悉,细目瞧去,蓦然间浑身一震,只觉全身一片冰凉,似连呼吸也忘了,突然间又热血沸腾,好似要冲出体外般。这女子他再也熟悉不过,赫然正是凌清。
陡然怒啸一声,身子一纵数丈,一招“迅雷疾风掌”向凌清当头而落,怒喝道:“女魔头!你可还记得我?”
凌清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处理与己作对的这两人,突觉头顶上空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而来,一时间也是骇然变色,双臂运足十成内力猛然上击,四掌相对,内力迸射,身周河水轰隆几声大响,炸起几个丈圆波涛。
两人各自退后数步,凌清这才看清来人面孔,只觉面色好熟,略一思索,蓦然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杂种!我还以为你早已陪着你父母命葬大雪山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薛鳞双目赤红,剑眉戟张,他这十年来一直没有凌清的消息,还以为她早已与父母同归于尽了,此刻陡然遇到,当真是惊怒交加,不能自己,怒喝道:“女魔头,你怎会还未死?当年我亲眼看到你和爹爹妈妈一同被大雪掩埋,你是如何逃过此劫的?”
凌清哈哈一阵大笑,道:“那还得感谢你爹爹啊?”薛鳞额上青筋突起,怒喝道:“你说什么?”
凌清脸上并无惧色,笑道:“当年在大雪崩塌之际,多亏薛云天在背后打了我一掌,使得我急速坠下,跌落在谷底的一小洞中,避过了大雪的正面冲击,保住了性命。但经此一役,我也身受重创,所幸在大雪山疗养十年,武功恢复如昔,哼!倒让你这小贼多活了十年!”
薛鳞心中凄凉,想道:“老天当真没眼,爹爹妈妈一生行侠仗义,与人为善,却没想到终究命丧大雪山,而这女魔头作恶多端,却侥幸保得了性命。”越想越怒,厉声道:“女魔头,所幸让你多活了十年,今日我便手刃此仇,受死吧!”狂啸一声,身形如疾风掠过,掌势连绵,向凌情连环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