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菀央总算看出了端倪,说道:“那边不好?”
郭蔓青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来,说道:“那边是有钱,可是我那夫君……却是一个真正的浪荡子弟,今年十七岁,家中却已经有了七个妾室六个通房丫鬟,一共十三人。我嫁过去,还不知要花多少心力去收拾内宅呢……”
郭菀央沉默了一下,说道:“母亲应该知道这些苦楚,怎么还会给姐姐定下这样一门亲事?”在郭菀央的设想之中,丁氏选婿,既然不考虑勋戚,那定然是因为想要考虑女儿的幸福了。既然要考虑女儿的幸福,自然要选一个人品端方的。怎么可能为女儿选一个色中饿狼?
郭蔓青眼泪扑簌簌的,说道:“或者母亲是被唐家骗了,或者母亲是有其他考虑……我今天派小青出去,得来的消息,却是不会骗人的……”
郭菀央劝慰说道:“小青匆匆忙忙去打探消息,或者是弄错了罢?”
郭蔓青含着眼泪说道:“既然是外婆家的亲戚,只要去趟外婆家打问一下也就清楚了,难道还会弄错么?”
郭菀央只能劝慰道:“说不定是弄错了人的名字,或者是闹出了什么乌龙……既然是这样的人,现在六礼也还没有齐备,只不过是交换了庚帖而已,你去问问母亲,自己的亲事,到底要弄明白了才好。”
郭蔓青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方才就从母亲房间里出来。”
郭菀央说不出话了。
郭蔓青悠悠说道:“母亲对我说,既然已经交换了庚帖,那就是定亲了。既然已经定亲了,那就安心等着出嫁。说姑爷就是好色了一些,别的事情上都是一等一的,母亲还能害你么。你是勋贵子弟,他却是白身,你嫁给他就是下嫁。既然是下嫁,那就用不着看那些妾室的脸色,等进了门,看不顺眼的,卖了就是……只是这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郭菀央沉默不语,片刻才说道:“母亲这话也有理,咱们有身份,确实不用看着那些小妾的眼色……”
心中却是明白了。郭家这样决定,定然是内中有什么猫腻。只是唐家确实不是大贵人家,郭家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竟然生生的将一个嫡女卖了?
莫非是图谋唐家的钱?
只是唐家虽然有钱,郭家却也不十分缺钱。郭铭当官品级很低,但是却是辽王心腹,一年赏赐不算少,郭家田地不少,每年分下来给二房的钱也不算少,再加上丁氏还时不时小打小闹放点高利贷什么的,郭菀央觉得,郭铭夫妇,绝对不会缺钱花。
可是就这样,还是将郭蔓青给卖了……到底图的是什么?
想起郭铭,想起郭铭与辽王的关系,想起了唐家的钱,郭菀央突然生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猜想,当下脸色就白了。
看见了郭菀央那突然变了的脸色,郭蔓青不觉再度紧张起来,片刻之后才说道:“妹妹,你到底紧张什么?”
郭菀央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想着姐姐将要面对的情景,不免帮姐姐紧张。”
郭蔓青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任母亲将我许配给谁,我只认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嫡妻,我是侯府女子,断断不能让人骑上头去。”
郭菀央点头,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姐姐平素也是有些胆略的,任凭他后院混乱似麻,咱一剪刀下去,什么都要给剪开。”
郭蔓青到底不是贾迎春,这郭家也没有败落到贾府的地步。丁氏定下这样一桩亲事,定然是有所图,虽然将女儿下嫁了,也不至于让郭蔓青被人欺负了去。心中已经隐隐知道郭蔓青的意思,绣荷包装金子去赏人,那是一手大棒一手蜜糖的策略了。
当下又说道:“姐姐放心,我这里人手也空着,这些日子有空下来,就给姐姐做荷包罢。等姐姐成亲的时候,少说百来个还是做得出来的。”
郭蔓青笑了一下,说道:“就知道妹妹是不会推脱的。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来日你出嫁,我再给你帮忙罢。”
郭菀央笑道:“姐姐这话没诚意。等出嫁了,回来一趟也难得,还说什么给我帮忙呢。”
郭蔓青笑道:“等我过去,腾出空来,每次就让丫鬟给你绣荷包,绣上几年,你的人情定然还上。”
郭菀央咋舌,说道:“好生小气的姐姐!就来个荷包交换?”
姐妹二人都是大笑。郭蔓青出嫁在即,要做的事情很不少,当下就打算要走了。却听外面禀告:“回两位小姐,四小姐回来了,方才见过老太太,已经往这边来了。”
听闻郭莲珠回来了,郭蔓青也不走了,当下就说道:“一道在此见四妹妹罢。”
不多时就见郭莲珠过来了。梳着高高的朝云近香髻,上面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金步摇,步摇下面,居然缀着几个极小极小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就有些极细碎的响动。戴着两对明晃晃的金镯子,上面是极繁复的缠丝忍冬纹样。穿着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牡丹凤凰刺绣褂子,系着金黄两色流苏垂绦宫裙,进了门来,就将肩膀上的浅粉色的狐狸毛披肩除下,交给丫鬟,笑道:“到底是小屋子,比老太太屋子里海还和。”
郭蔓青笑道:“瞧你的气色,竟然的比家里还好些。”
郭莲珠笑道:“虽然有些烦心的事情,可是到底有二姐姐在前面顶着,所以这些日子竟然有几分悠闲。”
郭菀央打量着郭莲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