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就摆在水芸香的房间里,茱萸马上就找出来了。吩咐茱萸送下去,说道:“你去代小姐将玉佩给收下来,顺路将锦缎交给那军士,告诉说,本来是不该收的,只是校尉大人一片赤诚,只能勉强收下。不过玉佩太未贵重,旅途之上又找不到合适的回礼,因此只能拿出半匹锦缎来,请他们家大人收下。如果不肯收下锦缎,那么玉佩也不敢收了。”又对茱萸道:“抓几个铜子,请那军士喝酒。”
茱萸得了吩咐,欢天喜地下去了。下了楼去,爽爽利利将事情说明白了,又与桂华两个人上来。
那军士与桂华纠缠不清不肯离开,不过是因为朱高煦的吩咐,不将东西交给郭家小姐,就不肯离开罢了。现在郭家小姐愿意收了,他也就完成了任务,也不管郭小姐的还礼是什么,当下就拿着锦缎离开了。将玉佩交给小姐,茱萸就笑道:“小姐,咱们这门生意赚大了。一条鱼也不过是十几文钱,加上柴火做工,也不过三十几文钱而已。半匹锦缎也不过一贯钱……”
郭菀央接过那玉佩,往空中抛了一抛,却交给桂华,说道:“等下交给容妈妈,入账罢。”
茱萸不解。郭菀央含笑解释道:“那条鱼是用公中的钱买的。既然是那条公中的鱼惹出来的纠纷,就交给容妈妈入公账罢。”
茱萸这才恍然大悟。水芸香也含笑说道:“孩子做事老成,比母亲强多了。”
郭玥不解,问道:“姐姐,你不接玉佩,这是对的……可是后来还礼是什么意思?”
水芸香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缎者,断也。你姐姐回了一匹锦缎,那就是告诉那位校尉大人,这事情就此了断的意思。”当然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了断那个校尉与郭菀央之间的关系。
不管你送的是玉佩也好,荷包也好,咱就一匹锦缎,断了!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郭菀央是含着笑意的。嗯,不管怎么说,让那个面如冠玉的傲气促狭小帅哥吃瘪,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郭菀央含着笑意入眠的时候,朱高煦哭笑不得。
本来是想要看那小姑娘吃瘪,可是闹了后来,自己竟然白白丢了一块上好的玉佩。那可值上数十贯钱呢。
收回来的,只是半匹不值啥钱的锦缎!
这事情还不能说出去,说出去,自己就要落一个轻薄鲁莽不知规矩的名声。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自作自受?
郭家的庶女啊……朱高煦笑着摇摇头,很好玩的庶女,很聪明的庶女,可惜只是一个庶女。
得了,不去想罢。将这个念想丢开,郁闷之极,睡觉。
因为天气还比较炎热,所以这一路上来,都是早上起早,中午找地方歇息一个时辰,傍晚再走上几十里。这天晚上还刚躺下,却听见容妈妈向水芸香禀告:明天早上让大家多睡半个时辰,晚些再起身罢。宁可中午炎热的时候多走一个时辰。
水芸香沉吟了片刻,说道:“容妈妈考虑周到。明日就这样罢。”
郭菀央想起明天要在最炎热的时候走路,不免有些郁闷。可是容妈妈这样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自己这一行人是往燕京方向走的,而前面住着的军士,也是往燕京方向走。两路人马差不多时候从一个驿站起身,只怕路上又有什么纠葛。传扬出去,对郭菀央的名声也不太好。不如错开半个时辰,也就无话了。燕军军士是骑马,郭家是乘车,马速超过车速,次日就不会再在同一个驿站相逢了。
既然这样安排了,一行人休息去,不提。只是容妈妈再也没有想到,即便是这样安排,避不开的还是避不开。
渐进山海关,一马平川的地形也渐渐变成了山岭连绵。在山谷之中行走,马车有些颠簸,加上天气炎热,郭菀央也有些恹恹的。正靠着水芸香打瞌睡,却听见两边山岭之上,传来了尖利的哨子声!
郭菀央一个激灵,身子腾地坐直了。水芸香与茱萸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茱萸只是问道:“这什么哨子声,这么尖利难听?”
容妈妈却是有些江湖经验的,当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厉声呵斥道:“快,所有的护卫都围过来,护着马车,加速冲出去!冲出这道山谷,那就好了!”
其实也不用容妈妈吩咐,那些护卫,都是有经验的,其中不少,都是跟随着定国侯郭英混过沙场的。听见两边山谷上的声音,都已经策马围过来,护着水芸香郭菀央郭玥几个人乘坐的两辆马车,往前冲去。
就在这片刻之间,无数箭镞石头,已经从山上凌空而下。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马车顶棚上,将顶棚砸裂了一个大洞。幸好顶棚还算坚固,那石头就卡在破洞里不曾掉下来。听见外面的利箭声音就像是急雨一般,车厢里的人,脸色都是一片青白。
水芸香一边将郭菀央死死的抱在怀中,瑟缩在车厢的一个死角,疾声哭道:“玥儿,玥儿!”
郭菀央疾声说道:“娘亲,弟弟在另一个车厢里,护卫会守着他!”
水芸香镇定了一下,说道:“这怎办才好!”
郭菀央疾声吩咐道:“丢掉财货!我听说,盗亦有道,只要丢掉财货,盗贼也不愿意与人结下死仇……吩咐后面的仆人,只管将财货扔掉!”
她这样疾声吩咐,守在外面的护卫听到了,当下大声将命令传达下去。又厉声喝道:“前面拦截的是哪里的英雄?定国侯府愿意将所有的财货送上,只要求诸位英雄勿要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