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玲珑心肝自是清明,拾起杯子,轻轻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李姑娘的身上微微一顿,但见她虽然不是那么出众,却有一股子水乡的娇柔和婉转,低头垂眸间也别有一番风韵。
李姑娘见黛玉看过来,不由心虚的垂下头,双手捻着帕子,黛玉暗暗的一笑,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大家也别拘束,其实这次回到故土,黛玉也是借着王爷的光,也不知能呆多少天,黛玉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大嫂知道,我家王爷是个固执的人,别发生什么让人生分的事,让黛玉也不好说话。”
柳夫人也是个精明细心的人,李夫人的心思虽然没有昭然若揭,但今日的反常也让她留了心,听黛玉这么一说,不由附和的道:“是啊,北王爷和王妃是为了我们苏州的百姓来的,我们又岂能再添麻烦,来,说说高兴的事,弟妹,茂生居的丝绸很不错,改天大嫂带你过去看看。”
笑着应下,黛玉轻松的道:“黛玉也有此意……”一时大家又说起那铺的刺绣好看,哪店的丝绸光滑,晚宴上一片笑语。
柔柔的灯光照着房里静静的,黛玉去看过了已经熟睡的孩子,才缓缓地对翠荷道:“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翠荷又收拾了一下,才道:“王妃也歇一下吧,刚才阿九过来说了,王爷可能还要待会儿,听说酒宴还没散呢。”黛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水溶回来的时候,见黛玉正依着锦被微闭着双眸,幽幽的灯影映在她的身上,有一种温馨的光华。
听到动静,黛玉不由睁开眼,只见眼前水溶微红的俊面正伏了下来,看到黛玉醒了,水溶笑着道:“虽然今晚的酒宴珍馐美酒无数,不过我觉得还是这里的秀色可餐”。
娇嗔的立起身来,黛玉边接过水溶的长袍便道:“一涵,今日的事让你为难了。”水溶一愣,随后醒悟过来,笑道:“傻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样的结果岂不是皆大欢喜。”
抬眸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你是怎么让他把家底全捐了出来,他那样的人又岂肯舍得。”
水溶得意的笑了,道:“我只是告诉他,他虽是你的本家,但是我这人不讲情面也不是一日了,以他的行径,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倾家荡产,老死狱中,不过看在是你的本家的份上,我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就是舍财保命,而且还要以林家全族的名义,这样在人们的心中,还以为是你这个王妃深明大义,劝着他们仗义疏财,为民解忧呢。”
黛玉聪慧的心思一转,道:“你是不是也答应他什么事了。”水溶道:“既然他稀罕我们的旗号,那就让他跟着沾点贵气,不过我可跟他丑话说在那里,若是再有以前那样的事,柳兄那里决不姑息。”
见黛玉不做声,水溶走上来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心里为难,于公于私你都不好说话,说实话虽然他罪有应得,但若是真的论起罪来,对谁都不好,你以后又怎么去面对林家其余的人,所以我就姑且放他一马,不过十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也算是全部家当了,再说这样一来,也为你们林家在苏州府里博下了一个好名声,你难道不该好好谢一谢我这个姑爷。”
抬眼看着水溶清隽如玉的面容,黛玉忽觉得眼里湿湿的,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低声道:“一涵……”
水溶浅浅的一笑,将黛玉拥在怀中,轻轻的挪揄道:“这么点小事就把你感动了,这些手段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毫,好了,累了一天了,快些歇着吧。”
没有作声,黛玉只是静静的伏在水溶的怀里,过了一时才轻轻地道:“一涵,今天酒宴上那个李总兵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水溶奇怪的道:“怎么了,大家不过说的是官场上应酬的话,难道他的夫人对你说什么了。”黛玉酸酸的道:“说倒没说,不过说不定明天就会托媒上门了,我是不是该给你道喜了,走到哪里也会有人惦记着。”
轻轻的笑了,水溶道:“看来又的劳烦你这个王妃去应付了。”黛玉娇嗔的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水溶道:“得意的应该是你,有这么一个出众的王爷,对了,颦儿,今日和柳兄说起认亲的事,你猜柳兄喜欢谁。”
黛玉不假思索的道:“霆儿。”水溶道:“为什么。”黛玉笑着将水霆今日的样子说给水溶听,惹得水溶不由呵呵笑了起来,道:“这个小子,柳兄还以为是亲近他呢,却不想霆儿看上的是他手中的点心。”
笑完了,水溶道:“既是这样,如果柳兄一意如此,那就让霆儿认了吧。”低头见黛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欲言又止的样子,水溶不由道:“怎么了,莫非你不同意。”
黛玉轻轻地仰起头,看了水溶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柔声道:“这几天我觉得又有些不适,也不知是你那水三公子还是水二郡主。”
微微一怔,水溶随后反应过来,惊喜的抱起黛玉道:“颦儿是真的吗。”看着水溶喜悦的神情,黛玉低低的道:“又不是第一个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笑着将黛玉轻轻的放下,水溶道:“不管多少,我都喜欢,但愿能早降甘霖,我们也好早些回京,这里没有好太医,我不放心。”
黛玉娇声道:“我还没有那么娇贵的,再说已经生了他们三个,我也……”黛玉的话还没说完,水溶忽的轻声道:“颦儿你听,什么声音。”
房里一下静了下来,隐隐约约远处传来低低的雷声,相视一望,水溶道:“雷声,真是天遂人愿,看来不久我们就可以回京了,看来这个孩子来得好啊。”笑着看着黛玉,水溶道:“颦儿,不管是那男是女,他就叫水雨。”
外面,阴沉的天色中久盼的甘霖一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