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淡淡的一笑,道:“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走,我带你去见个人。”黛玉清眸一抬,望着水溶道:“那些什么达官贵人我才懒得见呢。”
水溶凤眸微眯,意味深长的笑道:“那是自然,他们即使想拜见我也不会答应的,不过这次的人却是不同,颦儿,你一定要见,人家可是花了血本的。”
见黛玉微露诧异,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好了,他已经候在前厅了,我们过去。”说完,拉起黛玉的手,对一边的丫鬟道:“好好照看着他们,若是有闪失,本王绝不姑息。”
还没到前厅,就见一个锦衣长袍的人恭敬的迎了出来,一身松青色的长袍裹着微胖的身子,细长的眉眼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但让黛玉怔住的不是因为这些,而是这个人她有些熟悉,如果没有认错,那他就是城外趁旱卖水牟利的那位本家叔叔。
那人见到水溶和黛玉,忙跪下道:“林江见过北静王爷、王妃。”想起城外那一片片干枯的土地,农人们麻木排队买水的情景,黛玉本来淡然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罩上了一层寒霜,连清澈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怒气。
抬眼看了林江一眼,黛玉的语气不知不觉锋利了起来,淡淡地道:“黛玉恐怕受不起这一个礼,你如今可是这苏州无人敢动的皇亲国戚。”
林江尴尬的苦笑了一下,还没做声,却见一边的水溶依然是平日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和林江很熟稔的样子,淡淡的一笑,道:“既是王妃的本家,大家就是一家人,起来吧,不用多礼。”
转过头,水溶见黛玉樱唇紧闭,娇美的脸上一副淡漠的表情,放在自己身侧的手竟微微颤着,不由暗暗一笑,轻轻地笑道:“王妃不知道吧,你的这位叔叔如今可是苏州府的座上功臣,虽然他无官无职,但却忧国忧民,一出手不但捐出十万两白银,还将自己府上的一片地主动让出来,用于官家修筑水堤,解决附近的旱情,而且还是以你们林家的名义,明日告示一出,苏州城里的百姓可都会对你们林家拍手相谢,我这个做姑爷的也觉得面上有光不是。”
见黛玉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水溶深邃的凤目得意的眨了一下,道:“还是让他来说给你听吧。”
看着林江,水溶的脸上很快恢复了素日波澜不惊的神色,缓缓地道:“林老,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林江恭敬的使了个礼,低声道:“这都是王爷的功劳,小人一时鬼迷心窍,罪该万死,若不是王爷提醒,小人说不定就成了林家的罪人,知道王爷和王妃千里迢迢回来,不过是为了解一方百姓之苦,小人想起来实在惭愧,所以就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也算是代表林家为苏州尽一份力,为王爷和王妃尽一份心。”
虽然嘴上说的这么慷慨,但林江的脸上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连拱起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黛玉想起城外水溶的话“总之我不会轻饶了他,也不会让你难堪的”,心内豁然开朗,忍不住娇嗔的看了水溶一眼。
浅浅的一笑,水溶绝美的脸上是一副得意的神色,挪揄的道:“看来这次本王还是沾了王妃的光,若不是林老这样慷慨,这件事还不会这么快解决呢。”
林江忙道:“这都是王爷和王妃的威望所致。”偷偷看了黛玉一眼,林江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好叫王妃知道,林家的宗祠已经打扫一新,就等王爷和王妃哪一日回去祭拜了。”
轻轻握住黛玉的手,水溶看着黛玉,会心的一笑,随后道:“那就明日,王妃难得回来一次,再说难得林老这样尽力,本王和王妃一定会过去。”
林江松了口气,道:“那小人就先回去吩咐一下,让他们准备准备。”水溶呵呵一笑,道:“林老不用着急,今晚柳大人可是奉你为贵客,你这义举不知解了他多少难题呢,这一杯酒你是喝定了。”
放下心中的芥蒂,黛玉又随口问了几句老宅和本家的事,林江都一一恭敬的答了,水溶在一边悠闲的抿着茶,不时插上两句,精道而又贴切,优雅而又亲近,使得林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抉择是对的。
晚宴在柳府的桂枝厅里,除了柳夫人,还有苏州总兵的李夫人和女儿,本地有威望的乡绅家眷,也满了一桌子。
满桌浓浓的乡音,甜软的酒菜,柳夫人笑着道:“这都是苏州地道的特色菜,弟妹多用点。”黛玉也笑着道:“是啊,十年了,还是这里的口味地道,虽说王府里也有这边的厨子,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李夫人长得白白胖胖,一笑眼就眯了起来,带着一脸的福相,看着黛玉道:“王妃真是和气的人,来之前我还有些忐忑,如今可放下心了。”
黛玉本就是个敏感多心的人,李夫人的一句话不由微微一怔,随后瞥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拘谨羞涩的李姑娘,心里忽的闪过一丝了然。
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黛玉轻轻地道:“夫人真是太客气了,黛玉自幼离家,如今回来,感到很亲切,再说坐在这里的论年纪除了李姑娘恐怕都比黛玉要长,黛玉又岂能做大。”
李夫人陪笑着道:“王妃说的是,倒是我们自己拘束了。”原来几天前,李夫人就听李总兵说起水溶,话里话外很是推崇,又知水溶年轻英俊,身份尊贵,心里不由暗暗存了一个心思,自己的女儿正值适龄,却有些眼视颇高,一直没许合适的人家,若是这次……于是和李总兵说起来,也没有异议,就存了这么个心思,今日一见黛玉,虽然就有些心虚,但见黛玉也不是蛮横难容之人,心里竟有了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