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黛玉刚走出宜安宫不远,就见前面的游廊处,水溶正和水靖站在一处说着什么,暗红的廊阁衬着水溶雪白的鹤氅,水靖藏青的裘衣,竟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颜色。
微微停了一下,黛玉竟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过去,就在这时,水溶好像心有感应似的,轻轻地转过头来,对着黛玉微微一点头,接着对水靖说了几句,便对黛玉招了招手。
见无可避免,黛玉只得走了过去,对水靖,黛玉的心里是总是有些芥蒂,想起皇宫里那次对自己和探春的欲加之罪,想起那次和水溶在夜里碰到的事,让黛玉面对水靖时,不由自主的少了一份坦然和随意,多了一丝戒备和敷衍。
相互见过礼后,水靖微微一笑,道:“王妃那次还和本王说,和林王妃很谈得来,等那一日请林王妃过去坐坐呢。”
黛玉忙道:“王爷和三皇嫂的盛情,黛玉心领了,上次和三皇嫂说起来,听说云侧妃有喜后喜静,三皇嫂府里的事又多,黛玉恐怕前去扰了两位皇嫂。”
呵呵一笑,水靖和水溶相视一望,道:“一涵,皇兄本来挺佩服你的口才的,如今倒有些担心了,你这个王妃言辞可不是个等闲的。”
水溶浅笑着道:“三皇兄言重了,王妃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又何来的口锋等闲,若真论起来,恐怕三皇嫂才是楚翘。”
水靖嘴角微微一翘,道:“皇兄刚说了一句,你就沉不住气了,这可不是你水一涵的作风。”水溶道:“三皇兄素来让人敬畏,想不到今日也喜欢说笑一下,让一涵竟有些受宠若惊,这也不是三皇兄素日的作风不是。”
微微一愣,水靖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心惊,随后反映过来,掩饰的道:“看来是皇兄的话今日说的有点多。”
不容水溶回应,水靖接着道:“皇兄那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水溶忙道:“三皇兄请便。”
对着水溶微微一点头,水靖眼角的余光扫了黛玉一眼,便匆匆的离开,那一个魁梧的身影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度。
走上前来,水溶对黛玉道:“已经不早了,出来一天了,我们回府,也不知府里有没有事。”黛玉转头看了水溶一眼,道:“还不是那些事,你何时也关心起府里的事来。”
警觉的停了一下,水溶笑着低声道:“毕竟如今是你管府,所以我才关心一下,若是平日,我才懒得理呢。”
娇嗔的一笑,黛玉轻声道:“刚才还说人家靖王爷说笑,也不知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低下头,水溶得意的挪揄道:“不管我成了什么样子,你只能是我的王妃,别人连想也别想。”
羞涩的低下头,黛玉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刚回到王府,黛玉才想歇一下,却见侧太妃的丫鬟过来道:“王妃,侧太妃请王妃过去一下,说有事要和王妃商议。”
黛玉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后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和侧太妃说一声,我过一会就过去看看。”
打发走了丫鬟,黛玉转身对紫鹃道:“你去将如霜唤过来,我有事要问。”
不一时,如霜神色平常的走了进来,黛玉边换衣服便道:“如霜,今日府里有没有事。”见如霜没有作声,黛玉不由道:“怎么了,难道有事连我也要瞒着。”
如霜抬起头来,低声道:“听她们说,纪姨娘好像与上次大夫人小产的事有关系,而且如今在她房里找出一包麝香,侧太妃正为此事生气,要把姨娘休回家。”
惊诧的抬起头,黛玉低声问:“当真,那这件事是怎么知道的呢。”如霜有些慌乱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低下头,小声道:“好像是姨娘房里的一个丫头说出来的,后来又在姨娘房里找到了麝香,于是就这样了。”
没有作声,黛玉想起的是纪氏平日的飞扬跋扈,眼前犹浮出那日几个婆子凛凛瑟瑟的站在雪地时的情景,若是真有此事,也是她自己对下人太过狠戾,才使得……
偷偷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黛玉,如霜小心的道:“王妃,如霜斗胆说一句,如霜听说此事侧太妃大为恼火,当初大夫人小产的事已经让侧太妃病了几天,这次侧太妃那里,恐怕姨娘是……”
黛玉似水的清眸轻轻的看过来,如霜顿觉得好像有一缕清清的光投过来,似乎要将一切照亮,心虚的低下头,如霜一下发觉,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已经急跳了起来。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道:“你下去吧。”使了一个礼,如霜悄悄的退了出去,缓缓地掩上门,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不想身后有人拍了一下,道:“如霜姐姐,你做什么呢。”
反射似的抖了一下,如霜回头见雪雁正笑着望着自己,不由道:“吓死我了,冷不丁的冒出来。”
雪雁笑道:“我也是好心过来叫你,刚才有人来说,王爷唤你过去呢,快去吧,若是让王爷等急了,看你怎么交代。”
走进侧太妃的屋子,黛玉果见侧太妃正神色沉沉的坐在那里,而一边的冯夫人也不是平日的随和。
招呼了一声,侧太妃对黛玉道:“府里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月琴,你和王妃说说。”听完冯夫人的话,黛玉没有做声,想了一下才道:“这件事黛玉也不是太清楚,但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侧太妃和大嫂做主就是。”
侧太妃道:“多亏这次知道得早,如若不然,如荷那里说不定……唉,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人,平日里虽然看着她趾高气昂的,但清儿喜欢,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谁知她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家丑不外扬,毕竟伺候了清儿那么些日子,找个理由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