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晋承立即朝着皇上跪拜:“皇兄,如锦行刺之事,事有蹊跷,还望皇兄查明白,还如锦一个清白。”
“究竟是还你杭晋承的清白还是还你王妃的清白,五弟该说得明白一些,你现在恐怕是自身难保,难道还想着为弟妹求情?”杭晋文将手中夺来的刀扔到了一旁,双手互拍了一下,冷冷说道。
皇上听过他们兄弟之间的你言我语,一时并未开口,只是冷眼相瞧。
“自身难保?三哥说得奇怪,我与皇兄是亲手足,我有什么理由要刺杀皇兄?刺杀了皇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杭晋承接上杭晋文的话,轻笑一声,只作不屑。
杭晋文却是从沈誉宁那边一扫,继续说道:“五弟的话的确是不错,只是五弟妹的事你又如何解释?难道你与五弟妹一点儿瓜葛都没有?”
“她要刺杀皇兄,定是为了沈家的仇恨,只是这些日子她掩藏得太好,将我们都骗了,没想到会来个出其不意。”杭晋承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看着皇上,等待着他的一锤定音。
只是这样一句话飘到了沈誉宁的耳中,她带着自嘲的笑闭眼间又睁开:“对,我是为了我爹娘报仇,与五王爷……不,与杭晋承毫无关系,既然失败了,我也无话可说,悉听尊便。”
等到沈誉宁开口了,皇上才点头:“好,把这个刺客给我押入大牢,择日审问清楚。”
皇上下令,那些侍卫立即将沈誉宁押着向天牢走去,那个当口,皇上走到了箱子旁,用腿轻轻一扫,箱子便合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震得所有人都是一惊。
发生了这样的事,晚宴就此结束,皇上看着那些人告退,目光最后锁定在了杭晋承的身上:“五弟留下。”
“皇上不可,那……危险……”眼见了刚才这一幕的发生,所以听到皇上这样一说,丞相云义薄连忙开口,想劝阻什么。
可皇上没让他将话说完:“云爱卿的心意,朕接受了。你们还是退下吧。”
皇上既然已经开口,谁都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尽了,皇上让福公公将贴身的宫女侍卫都遣散并将大殿的门都关上。
宽大的殿堂之中,只余了皇上与杭晋承两个人,一下显得空寂起来。
“说吧。”皇上的话语随常,只是激起回声,便一下变得空寂起来。
杭晋承立即跪倒于地:“恳请皇兄放了……如锦,臣弟保证,从今往后将她困在王府,绝不让她出来。”
听到杭晋承这样的言语,皇上微微有些诧异,转身站在杭晋承的正前方:“这就是你要说的?”
“皇兄,如锦身负仇恨,只是她恨错了人,她该恨的人是我,我与她解释清楚,她定会为今天之事后悔,皇兄,她只是报错了仇,你就看在臣弟的面上,饶她一命。”杭晋承眼睑微抬,看到了皇上目光中的期许,可是低头之间,依旧这样说。
“呵呵、呵呵……”皇上的笑声一下在空寂的殿堂里传开,很久,他才止住,反问道,“报仇?朕早就说过,斩草要除根,若是早就将沈家余孽清扫个干净,怎么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晋承啊晋承,你就是心肠太软,就像晋文说的那样,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记挂的却还是他们沈家的事。”
“这是我欠他们沈家的。”杭晋承的声音弱了下来,带了惆怅,仿若自言自语一般。
“欠?”皇上略弯腰,想从杭晋承的眼中找寻出答案,可杭晋承现在一直低着头,皇上便猛烈地点了一下头,突然将身侧一张设宴的桌子给踢倒,随着桌上那些杯盏落地,他却是笑了,“杭晋承,你不会真的爱上沈家的女儿了吧?”
杭晋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并不回答,但皇上已经点头:“朕明白了,你真的是爱上了沈家的女儿,呵呵,好,既然你爱上了她,那么她就留不得。”
“皇兄!”杭晋承骤然抬头。
“你不用跟朕说什么,你对她根本就没有心动之类的话了,无论如何,她是留不得了,她准备好了刺杀,就已经准备好了受死,只是……”皇上话语微微一顿,“她既然做出今天这一步,一定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沈家所有人陪葬了,当初放过他们沈家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次,就怪不得朕了,呵,这一次,也没有人能再为他们沈家求情了。”
杭晋承呆呆地听完皇上的话,没有立即辩驳求情,只是掌心再度摩挲而起,眉头越皱越紧。
“好了,晋承,既然你要说的话只有这些,那么皇兄就将几句话跟你说清楚。”皇上看着杭晋承低头不出声的样子,微微叹过一口气,“晋承,若非你坦然地吞下朕给你的药,今时今日,你觉得你还能跪在这个地方吗?”
杭晋承冷漠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些悲戚笑容,目光突然一凛,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在皇上吃惊之时突然生出几分质问:“皇兄,难道做了皇上,只能踏着数不尽的人的鲜血而上?做了皇上,真的只能不近人情至此?”
皇上听罢,反手一个巴掌拍在了杭晋承的脸上:“现在,还轮不到你质问朕,杭晋承,你不要得寸进尺!”
杭晋承点点头:“皇兄,我明白了!”
“好,朕希望你是真的明白。”皇上伸手,猛然揪起杭晋承的衣领,将这样几个字从牙缝中迸出之后,方松开了手,冷冷地笑道,“五弟,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皇兄对你的信任。”
“皇兄,我宁愿不要你的信任,我要沈家一百多口人的命,沈如锦一个人犯的错,没必要那么多人替她承受!”杭晋承丝毫不领情,待得皇上的手一松,站定之后就如此说道。
说完,杭晋承转身,朝着门口而去,皇上看着杭晋承的背影,手指着他,厉声命令:“杭晋承,你给朕站住!”
杭晋承却依旧向前,虽然步伐缓慢,可依旧一步一步向前,根本就像没有听到皇上命令的样子。
皇上缓缓收回自己伸出的手,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晦,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幕帘之后身着黑衣的隐士立即出现,有的护在皇上身前,有的拦在杭晋承面前。
杭晋承扫过那些隐士,只得站住了脚步,转身,皇上面庞之上带了胜利的笑容:“杭晋承,沈家的命在沈如锦的手里,她不懂得珍惜,不该怪朕;而你恭王府数百人的性命,则在你的手中,你自己把握。”
“不知皇兄,让晋承如何把握?”杭晋承问着,就步步向前。
那些隐士手中的刀都对准了杭晋承,可看着他坦然而前,看着不动声色的皇上不敢出手阻止,所以,没有几步,杭晋承与皇上又近得有如面对面了。
皇上没有下令阻止杭晋承,却也没有退后,迎上了杭晋承的目光,四目相对,杭晋承的挑衅意味立即显露而出。
皇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先避开了杭晋承的目光:“五弟,我们兄弟之间,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闹到这步田地。”
杭晋承的目光没有躲闪,就这样接口:“不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我所心爱的女人和一百二十三口的人命。”
皇上的笑容变得轻蔑,目光突然一定:“不是一百二十三口人命,是一百二十四口!”
说罢,皇上的手一挥,那些隐士立即拥上,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杭晋承竟然一丝抵抗都无,就此闭上眼睛昂起头,似乎是受死的样子。这样的样子在皇上的眼中若扎下了一根刺,恨意更深,竭力忍耐,手上的青筋都已显现:“给朕押入死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笑意在杭晋承的嘴角生出,带着苦涩,只是在被人押转身之后,笑容更盛,生出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