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是诧异,听杭晋承之后的话,却是满意,立即赞许:“五弟此言有理。”
可杭晋文早就有备而来,不慌不忙道:“兵权集中是有利于管理,可却不利于发号施令,若战事已发生,只因为要去请兵权而耽搁了抵抗,那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究竟什么是小,什么是大,三哥心里一定清楚。”杭晋承再不像过往那样收敛锋芒,而是句句紧逼,“但三哥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杭晋承一会儿反对杭晋文,一会儿又附和,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听得愣住了。
皇上本已舒展的眉头,因杭晋承这样一个附和又皱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却听杭晋承慢悠悠地道:“可若说兵权分散的话,那晋承倒是认为这三万兵士分给我最为合适。三哥你在边陲不是还有五六万的兵士吗?你若再加上这三万,岂不是兵权太过集中?那不如晋承替你分担一些。”
“杭晋承,你从来没有带过兵,说什么糊涂话呢!”杭晋文没想到杭晋承会公然向皇上讨兵,且讨要的是本属于自己手中的兵权,当时便是愤怒,强行压制住,面色已然成了猪肝色,“皇兄,五弟这些年过的从来都是闲散生活,对朝廷毫无贡献,又如何能将这兵权授予他?”
听杭晋文这样一说,杭晋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三哥的意思,就是我只要轰轰烈烈做出一番大事,就可以将兵权转让啰?”
“你!”杭晋文这才发现自己中了杭晋承的圈套,恨不打一处来。
可这时,皇上却慢悠悠地说道:“晋承也是我杭家子孙,理应为我东黎社稷尽一份力,既然三弟都同意了,那五弟就领了你三哥这个人情吧。”
“皇兄,我并没有……”杭晋文连忙想要解释。
可皇上摆手,笑道:“三弟的意思,朕明白,可现在战事已经平息,又何来的大事可以让晋承历练呢?”
皇上的话音刚落,杭晋文的眼珠便已转动,神色继而平静,笑容重新浮现在了面庞之上:“皇兄,虽然现在战事已经平息,可是臣弟知道,古珈国主战的猛何将军依旧大权在握,只要猛何一日不除,我们东黎与古珈国的和平就难以持久。若五弟真想要这个兵权,真的想证明自己,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将猛何的首级提来,臣弟定二话不说,立即让出这个兵权。”
皇上听罢,不由得皱起眉头,可杭晋承却回答得爽快:“既然三哥这样说了,那晋承定当证明给三哥看看。”
“好,一个月为限,五弟,你可真的考虑清楚?若是不小心,极有可能性命不保。”杭晋文看过杭晋承的胸有成竹,内心却是更具信心。
“好,一言为定。”杭晋承目光坚定,说出的话语也生出气势,引得殿上所有人纷纷侧目。
从朝中回来,杭晋承就派人收拾行李,才收拾了一半,素素就匆匆赶来:“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见素素不曾敲门,直接就进来,杭晋承眉头还是锁了下,但随即只当是不见,冷冷道:“既然你能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那本王要去哪里,你定然也是知道了。”
素素被杭晋承说中了心事,眼神微瞟,突然就去拉杭晋承的衣衫:“王爷,你不要去,好不好?自从那一次你从云口回来了以后,你就再不像是以前的王爷了,你整天喝酒,连对着我敷衍地笑都不会了,这些素素都不在乎,可你此次出行凶险,万一……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素素怎么办?整个王府的人怎么办?王爷,你不要走好不好?”
素素边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看着素素梨花带雨的模样,杭晋承没有任何的怜惜,只是重重甩手,看自己的丫鬟如意已将包袱准备好了,直接过去带上包袱,走出房间,连半分留恋也没有。
“王爷……王爷……”素素身子瘫软在地上,朝着杭晋承的背影竭力地去喊,只是背影还是消失不见,她的眼泪干了,目光渐渐坚毅。
杭晋承谁都没有带,独自驾车,一路奔驰,只到了城门之外,才缓了下来,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电闪雷鸣踏着轻功出现在了杭晋承的面前。
杭晋承从马车上下来,满意地对着他们点点头:“本王此次出行,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消息吧。本该带些人手,只是王府中眼线众多,谁都不可信,所以,这一次前往古珈,本王准备只带你们两个上路。”
“多谢王爷厚爱,我们兄弟定然保护王爷安危。”电闪立即回话让杭晋承放心。
这时,雷鸣朝着电闪眨了一下眼,电闪立即会意,点点头,又道:“王爷,恭王府中,究竟谁是三王爷的眼线,我们兄弟已经查到了。”
“哦,是吗?”杭晋承嘴角露出欣慰笑意点点头。
电闪已经上前,对着杭晋承的耳朵几声耳语,杭晋承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垂眉低着头凝思:“怎么会是她?”
“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千真万确,一定错不了。”雷鸣见杭晋承带了些怀疑,也上前恳切说道。
杭晋承点了点头:“本王可信之人,也只有你们兄弟两个了。哼,没想到居然会是她,好,本王暂且留了她性命,等这次回来,再好好惩治,她这个眼线,做得倒是巧妙。”
一番对话完,杭晋承将马车散开,只是将三匹马牵了过来,朝着电闪雷鸣示意了一下,三人各骑一匹,朝着古珈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午时分,他们到达了离皇城最近的定州,刚进城门,看过街道之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杭晋承突然抿嘴一笑,掉头策马重新出了城。
“主人,你这是?”因为行走在外,所以电闪这样称呼杭晋承。
雷鸣的马与电闪并驾齐驱,边是策马奔腾边笑着说道:“哥哥,枉费你我跟了主人这么多年,我们此行若是走大路,三王爷定有埋伏,所以这次,我们怕都是要走山野小路了。”
听了雷鸣的解释,杭晋承赞许地点点头,随即拉紧缰绳,甩开鞭子,让马行得更快,若风一样朝前奔驰。
而景王府中,杭晋文两手相扣在背后,看着那一群啄食的鸽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咕咕”一声,又有鸽子从天空飞来,停落在了管家肩上,杭晋文朝着管家瞥了一眼,管家手上动作立即加紧,马上将新来的信给杭晋文递了过去。但杭晋文还没展开,又一只鸽子落下,他看了眼鸽子,并不放在心上,任管家取信,自己却是将手中的纸条打开,看罢,本是闲散而站的身子一下直了起来:“杭晋承,你倒是挺有本事。”
管家一见杭晋文的气色不好,带了些犹豫,将手中另外一张纸条哆哆嗦嗦地送了过去。杭晋文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缓了缓,才又将新送上的纸条接过,看罢,手重重地打在一旁的一棵枯树之上。
“王爷,究竟发生什么事,生那么大的气?”管家还是硬着头皮,探着身子小心地询问杭晋文。
这时,杭晋文严峻的神情却是柔缓了一下:“本王的这个弟弟,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五王爷能有什么本事,王爷你是高看了他吧!”管家这样一听,眼珠一转,立即讨好地说道。
“恭王府传来消息,说他这次竟然孤身一人前往古珈,难道还没有能耐?”杭晋文的语调中充满了讥讽,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些许。
管家听罢,满脸堆笑道:“那不是正好?咱们正好派人可以让他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呵,定州也传来消息,他们守了一天,也未见可疑之人前往……你能想到的,我这个五弟岂会想不到?他定是走小路了,这样他的行踪就不好掌控了,想除了他,更是难上加难。”杭晋文这样说着,听不出生气与否。
可管家听后,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只是跟随在杭晋文的身后,再不敢说话。
但杭晋文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自己又顿住道:“好,杭晋承,既然你想跟我斗,那三哥就陪你好好玩玩,本王就不信了,你能将猛何的首级提来!”
这样的话说完,杭晋文仿佛已经看到杭晋承被古珈国生擒斩首的样子,不由得狂妄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杭晋承日夜兼程,用了六日,终于到达了古珈国的境内,三人一番乔装,就若普通的商人。
“这一路,三王爷居然没有派杀手前来,真是难得啊。”已经来到了古珈国,电闪暂且松了口气,看着异国的风土人情小声说道。
雷鸣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杭晋承,笑道:“三王爷就是想派人,也得找得到我们。估计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们现在已经身在古珈国了。”
“哈哈哈,对对,一定是!”听雷鸣这样一说,电闪不由得牵着马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几声狂笑,倒是引得几个路人侧目,杭晋承便也暂且停住了脚步,回望了电闪一眼道:“成功来到古珈国的确简单,真正难的,还在后面。”
听出了杭晋承话语中生出的指责,电闪立即收住了自己的笑,但想了想,加紧了脚步走到了杭晋承的身边说道:“王爷,依我看,我与雷鸣直接杀进那个猛何的军营,取了他首级!”
杭晋承的神色更是严厉了几分:“枉你也跟着我做了那么多年暗线,你这样做究竟是去取别人首级还是把自己的首级送上?”
电闪被杭晋承这样一责,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雷鸣一见,忙伸手将电闪拉了过来,与自己并肩后才慢慢说道:“大哥,你这样做不是在帮主人,只是为主人添麻烦而已。”
听到雷鸣的话,杭晋承赞许点头:“雷鸣的话不错,若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我们千万不能贸然行动。”
电闪顿时将头低了下去,一副知错的样子,只是嘴中却嘟囔:“可如何才能有万全之策?这古珈国我们人生地不熟,又哪来的万全之策,我看除了强攻,没有别的办法。”
电闪的嘟囔虽然声小,可还是落在了杭晋承的耳中,他也不免皱了皱眉:电闪的话其实也没错。
正在愁眉的时候,突然前面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却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谈天。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这次又派人来劝猛何将军回京了。”
“是啊是啊,好像是位小爵爷,明日估计就能到我们边防了。”
“但我看啊,那小爵爷来了也是白来,猛何将军才不会乖乖听话回去,前面派了好几个大臣王爷,不是都没把猛何将军给劝回去吗?”
“哎,那你们说,猛何将军不回去,是不是就预示着咱们和东黎还没完?还得打仗?”
“不知道,但我可不想再打了,再打下去,还得死多少人哪!”
“哎,可别这样说,若是被猛何将军的侍卫听你这么说,保不住就杀了你。”
这句话一出,那些聚集的人纷纷点头附和着随即就散了开去。
杭晋承却依旧对着那个方向,陷入了沉思,并不再往前。
“主人,可是想到了对策。”雷鸣看着杭晋承这副模样,微微一笑,上前询问。
杭晋承暂且止住了自己的思绪,略略颔首:“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在电闪的奇怪注视之下,雷鸣顿了顿,便小声道:“那爵爷既然是来规劝猛何将军离开边关的话,我觉得主人有必要去会一会。”
“会他们古珈国的爵爷?怕是不好吧,如果那爵爷把我们来到古珈的消息透露给了猛何,那估计我们随后就会被抓。”电闪听罢,有些忧心地小声反对。
“你觉得古珈国的朝廷中果真会那么齐心吗?”杭晋承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过去拍了拍电闪的肩膀,就去寻店。
耐心等过一夜,第二天,爵爷来到边防的消息就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众人纷纷挤在路边瞧着热闹,杭晋承也带着电闪雷鸣远远瞧着,突然,微微一笑:“这一次,三哥的如意算盘怕要落空了。”
说罢,杭晋承转身就回了客栈,要了几碟菜肴,慢慢地品酒吃菜,再不关心那爵爷的去向。
“主人,你怎么悠闲地喝起酒来了呢?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电闪依旧是心焦,看着桌上的菜,一动也不动筷。
这次,连雷鸣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奇怪,筷子已经拿到了手中,想了想,又放下:“主人,为何你就远远看了那爵爷一眼,就那么志在必得?难道,主人与这爵爷……不对,之前主人都不怎么过问政事,怎么会和古珈国的爵爷相识?”
杭晋承只是将端到自己唇边的酒杯顿了顿,一笑,没有任何回答,仰脖将杯中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