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点头,看他起身从沙发上离开,相扣的十指松开,他抽回手抚上她的脸颊,唇角一扬,露给她安心的笑容来。她注视着他的笑容,说了句声音很小的话,“谢谢你。”
赵宇擎假装没有听到,从容不迫的直起身,走出卧室。
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喜悦的情绪,出声笑了起来,“呵……我们这样,算不算已经重新开始?”
八月十七号。
早上7点钟。
从西安咸阳国际机场下机,坐车转到陕西省汉中市洋县。根据查到的资料标明,那个传说中的谢村镇位于洋县,是一个离城不远不近的小镇子。
一来到这个小镇,就已经闻到漫天弥漫的酒香。
如冉旭所讲,这个镇子生产一种黄酒,酒色如同泡开了的茶叶水,味道浓烈香甜,有着祛风除湿的功效。
站在这个镇子的石碑前,望着延伸至远方的水泥马路,冉旭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涌起万般滋味。
这里的模样已经不复十几年年前的古香古色,再也没有青石板铺成的驿道供人过往,换成了坚硬的水泥路面,房屋也从青色的瓦房换成了新修的楼房。
“冉旭,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赵宇擎站在她的身侧,望着完全陌生的镇子,感觉新颖奇特。
这里不复西双版纳那般气候宜人,没有西藏那边的平坦宽阔,这个地方有着自己的特色,有山有水,远处的深山隐隐若现,近处的农田翠绿入目,天际薄薄的云雾温柔的笼下来,造就了一幅决然天成的山水墨画。
“我记得。”冉旭辨别了一下旧时的小路,迈开步子率先向西侧的水泥路踏去。
赵宇擎忙跟上前,大手一伸就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掌。
冉旭蹙起眉头,却又很快放下。并未挣脱赵宇擎紧握的大手。
约莫沿着这条水泥马路前行了十几分钟,冉旭站到一处农家小院前,停下脚步。
“你的家?”赵宇擎看着这个不大的院子,有五间平房组成,院子的周围围上一圈篱笆,一条卵石铺成的小径从大门口延伸至房屋的正门口,正门两旁均有半米高的小护栏作为隔断,小径将院子划分成了东西两块,两块地里都种过一切植物,只不过现在看来只剩下当年的枯木断根留在地面,早已不复当年的枝繁叶茂。
“嗯。”冉旭点点头,推开篱笆门,带着赵宇擎走了进去。
走到正屋门口,门口上还拴着一把陈旧的老锁。
“要进去吗?我帮你打开。”
“不用,不进去,不要进去!”冉旭一把拦住赵宇擎,“我就是回来看看,不想进去,我不敢走进这间屋子,我怕我会陷入回忆里出不来。”
“……”赵宇擎没有说话,安静的退回到冉旭身边。
“我六岁之前,一直生活的很好,有爸爸有妈妈,生活条件优越,在这个镇子上,我是唯一一个会弹钢琴的孩子,其他的孩子都只有羡慕的份。可是就在我过六岁生日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彻底被改变了,我父母死了,我成了孤儿,我爸妈的所有财产都归到我姑姑的名下,我被姑姑收养,可是……姑姑她不喜欢我,她说我命犯太岁,是扫把星,只会给带来霉运。我基本上没吃过饱饭,都是住在这里的一个阿婆收容我,给我饭吃。”冉旭深埋着头,细弱蚊声似地讲着,“我姑姑拿了我家很多钱,可是却没有安葬我的父母,只是烧成了骨灰,送到我的手上,她说买两块墓地是需要钱的,把我爸妈遗产拿出来买墓地,就一分钱都剩不下,她就没钱多养我这张嘴。我记得,当时我是哭着跑回这个院子,把我爸妈的骨灰埋在了这个院子中。”
“就在这!”冉旭伸手指向前面的荒地,唇角生硬的扯开,露出一抹苦笑,“我从没有祭拜过我的父母,就连安葬他们的钱都没有。这次回来,我想,把我的父母重新安葬一下。”
赵宇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只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这样的荒地底下,埋葬的却是冉旭父母的骨灰?十几年来从没有机会祭拜,甚至连重新安葬的钱都没有?
冉旭的童年又何尝不是辛酸?
从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中的独生子女,直接沦落成无所依靠的孤儿,这样不幸的童年,造就了冉旭外表上的坚强,实则在心里她还是软弱的。
他将原本就很温柔的语气,放轻在放轻,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你想把你父母安葬在哪?”
“城里的公墓,我爷爷和奶奶就是葬在那里,妈妈和爸爸肯定也会同意去那边陪爷爷奶奶。”
“两天之内,我让人给你安排好,我会选一处好地方,把你父母葬在那里。”
“那……我可以等我父母下葬之后再走吗?”
“当然可以。”赵宇擎抿唇轻笑,“我说过,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随你的意思来。”
“谢谢。”冉旭蹲下身子,用手捏起地上的黄土,“我还想亲自把我爸妈的骨灰挖出来,这是我十几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好,依你。”
此刻,四周吹过徐徐微风,暖阳和煦,天空湛蓝,一片晴好。
水泥路上有行人走过,篱笆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走进来,用已经苍老嘶哑的声音问道:“小伙子,小丫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别人家的院子?这家死过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