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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关吏暗贪设黑律

八府巡按林大人奉皇上之命在闽南府督建翰林院完毕之后,苦于选不到好的督学(相当于院长)而发愁。他决定微服到潮州走走,听说唐代大文学家韩愈曾被贬为潮州刺史,在那里培养了不少弟子,没准能遇到这些文人有才华的后代。

一身客商打扮的林老板带随从骑马向潮州进发。日落西山方赶到潮州城下,见城门已关。林老板叫随从上前叩门请放行,随从叩门见过城门官,问明情况,向林老板回报:“城门官说:官府有令,申末严查,酉末关门。不过,有特殊情况者,尚可通融。”林老板问:“如何通融?”随从转达城门官意思:确急于进城的客商,每人须付一两银子开门费;文人墨客,须对上一副句子,对不上者同客商对待;庶民只好等第二天卯时再进关了。

原来,这城门官与府台勾结,提前半个时辰关门,敛了许多钱财。

微服私访的林大人听了很生气,但微服私访,不宜暴露,只得忍了。遂走到门边道:“在下文人,愿对句。”城门官马上亮出府台出的对联句子:

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林老板一看,好难的出句啊!暗思:这出句的人一定是位有才华的人。句中的“对”字出现四次,两次做名词,两次做动词,“先”字出现两次,不同词性。遂想了想,对那城门官道:

开关迟,关关早,放过客过关。

林大人的对句中,“关”字也出现四次,两次做名词,两次做动词,“过”字也出现两次,词性不同。

城门官见这位客官对得如此巧妙,不敢再刁难,只好开关放人。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林老板主仆二人赶往潮州“韩江酒楼”住店。据说这“韩江”是因韩愈而得名。

林老板站在“韩江酒楼”门前,对门边新装潢的一副对联颇感兴趣,那对联写着:

韩愈送穷,刘伶醉酒;江淹作赋。王粲登楼。

这副对联中用四位历史人名:韩愈、刘伶、江淹、王粲人联,并用“鹤顶格”、“凤尾格”嵌出“韩江酒楼”,自然流畅,用典贴切。韩愈做潮州刺史时曾写过一篇著名的《送穷文》;刘伶,西晋“竹林七贤”之一,嗜酒如命;江淹,南朝文学家,擅长作赋;王粲,汉末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名作《登楼赋》。

林老板住下后,问店家门外对联何人所写,店家告诉林老板是一位陆秀才写的,因主人看这位陆秀才文笔不错,便留下做些杂事。林老板遂让店家请陆秀才过来说话。

这位陆秀才三十岁左右,虽无华装,却显几分骨气,虽是下人,却不卑不亢,向林老板施过礼道:“客官有何吩咐?”林老板请陆秀才坐下,就店门对联话题攀谈起来。林老板也讲了过城门对对联之事,陆秀才听了,颇感不好意思地说:“客官见笑了,那出句是在下为赚十两银子拟的。”然后,就把府台如何差人让自己撰门关联的事说清楚了,却不知道他们是用来设关赚钱的。林大人知道缘由后,也不怪陆秀才,笑着道:“难怪这么高难,老夫险些没过关。”二人谈得很投机,就像久逢知己似的,遂叫店家备上酒菜,畅饮叙话。林老板突然提出互相对对子,陆秀才应允。林老板望着窗外明月,吟道:

秋月如盘,人在冰壶影里;陆秀才立即回道:

春山似画,鸟飞锦帐围中。

林老板望着酒楼外花园,吟道:

小沼沉星,似仙人撒下金棋子;陆秀才回道:

古松挂月,如老龙擎出夜明珠。

二人遂哈哈大笑。这时,林大人想起骑马过沙滩的情景,吟道:

马足踏开岸上沙,风来复合;陆秀才对道:

橹梢划破江心月,水可还原。

到了这个份上,林大人完全认可了这位陆秀才,决定明天带他走。晚上休息不提。

第二天早晨,林大人决定恢复身份。遂叫来店主,亮了身份,说明了情况。店主立刻跪谢八府巡按光临酒楼,摆宴款待。陆秀才又后怕又高兴,又请罪又道谢。午饭后,又添了一匹马,三人离开酒楼。

八府巡按林大人到潮州府处理了城门敛财案子后,回闽南府,任命了陆秀才为翰林院督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