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洛阳正值芳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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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宋苓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个人的面孔,她尝试问道“可是应侯?”对方举止轻浮,但有求于人,她冷静礼貌的问道。

“果然没看错你,你很聪明,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他的声音邪魅,眸光闪动,给人带来一种烈酒入喉的醉意。他说完,这里却突然灯火通明,黑暗消失,宋苓不适应的遮了遮双眸。男子继续说道“可惜不是喔。”然后飞身离去宋苓身侧。

宋苓挪开双手,起身,原来方才,她躺在一张大床上。她抬目,入目的是一张狂放妖冶但陌生的面庞。和温润如玉的颜佑不一样,这个男子全身都是霸道的气息还有毫不掩饰的征服的欲望。

“你是谁?”

虽然肌肤相亲过,宋苓却脸不红心不跳。她算得上是半个佛门弟子,多年的修炼不是白白无用,况且,她是一个惆怅忧愁满怀的女人,也顾不上小女儿的娇羞。

“你一直想寻找可不知道如何寻找的人。”

男子站立,宋苓低坐,他俯视着她。他似那冰冷的明月,一段冰冷的距离,只有无限接近,没有触手可及···

“齐三皇子秦孟。”宋苓很快反应过来。

“你猜对了。”

“多谢三皇子的赐见,想必皇子已然知晓妾相求之事。”宋苓跪坐在床上,身子前倾,双手叠加伸直头前,埋首。行的是齐国大礼。秦孟旋身再次坐到宋苓身旁,手中却多了一精致的小铃铛,铃声响,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门开声。宋苓微微抬头,正对她的是一以玉帘遮盖的屏风,玉帘轻轻散开,玉石相互碰撞,丁丁零零的声音回荡在陌生的屋子里,屏风上绘制的图像渐渐显露出面目,宋苓对上画像上的眼睛,身子猛地一震,之后僵硬的恢复跪坐的姿势——画像上,女子黑衣翩然,惊鸿一舞,眼含秋水的眸子倾情一瞥。

画像上的人却与宋苓有着极为相似的容貌!

这是她,不,这不是她。

望着这熟悉的轮廓,绝美的笑容,宋苓的呼吸乱了,一旁的秦孟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宋苓的表情,然后悠悠启声。

“她生得极好,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色。你觉得你和她想比如何?”

宋苓平息了呼吸,敛起所有惊慌。

“我似她,但她不是我。”

她转头,探入秦孟幽黑带着戏谑的眼眸,铮铮而言“其美顾盼生辉,若朝霞初出,完美无瑕。我如那残云半卷,终不得圆满。”

秦孟眼光再次幽深冷冽几分,他倾身扼住宋苓的脸,却又柔情似水的抚摸那一块红斑“完美无瑕之物受觊觎太深,弱不禁风,孤偏爱你这遗憾。”

“皇子逾距,能否言归正传。”

秦孟冷冷的讪笑,停下后,不复微笑,同那冰冷的剑眉,冰冷下的面孔,严肃疏离。

“当然。你可知道,我不施善手,只做交易。”说完,他便松开宋苓。

桎梏消失,宋苓也不跪坐。既然是交易,那么双方就没有孰尊孰贱。

“三皇子明示。”

“她。”秦孟指向画像上的女子“是秦国的太子妃。”

他似乎有些惋惜,收回手,叹息“不过她已经死了。”

“什么?”

“不听话的细作该死,只是可惜了孤多年的心血。”

秦孟扶额,并不介意宋苓的皱眉。

平淡简单的话语却足以惊起千层浪。宋苓不由产生愤慨,草芥一条人命,他却如此轻薄说出。一条人命,竟乎是蝼蚁般的存在。

那凉薄的声音乃天籁之音,然而没有人情味,宋苓心中突生一念,她本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不甘但仍然问道,“你可是齐济堂的那位大夫?”

秦孟听到,眼眸闪过惊愕,不过很快便被狂风般的狠辣神色代替“我还以为你不会记得。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

难怪初听他的声音,觉得熟悉。

宋苓当下便什么都明了了思绪理清,原来,从始至终,这是一个圈套。从城东新医馆吸引她的注意力,到抛砖引玉出“三皇子”,应风赐的存在也是条引线,竹里馆便是最终的地点。秦孟的计划天衣无缝,她顺着这个圈,走到阴谋者的目的地。

“你要我做什么。”

“首先,你得让颜佑休了你。”

“好。”

宋苓回答的迅速,倒让秦孟有些没想到。

“不想知道原因么?”

“殿下亲妹扶雍公主。”

“你是不爱还是当真绝情。答应的草率。”他有些讽刺。

“我可以不答应么?我想那我今日都走不出这竹里馆。”

宋苓一针见血,猜中秦孟的深谋远算。当然,也巧妙的回避心中的疑问。她自己的。

“你这个棋子,让布局者不安。可惜,操控这场局的,是我。”

宋苓毫不惧怕地对上秦孟的眼睛“你大可放心,我是枚好棋子。不过,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齐国,天下。”秦孟简简单单的回答,四个字,其野心展露无遗。

齐国,天下。

这就是一条踩着他人头颅所登上的巅峰之路。

“那预祝殿下马到功成,也经得住那高处的寒冷。”

宋苓双手合一。

佛礼,向佛,祈愿;渡人,求平安。

···

出了竹里馆,已经是进入了芳菲节高潮。人声鼎沸,彩色的花灯,无忧无虑的追求爱情的人们。宋苓默默走至黑暗的角落,无助的哭泣起来,像个孩子般。她生的卑贱,可是却连拥有平凡的资格都没有,她有血有肉的生命,却主宰不了自己的情感。她无法冷静的思考,怎样能冷静的伤害那个爱她若宝的颜佑,她的感情如浮萍,卑贱脆弱,风雨飘摇,本学会无情的她,感情却在今夜一泻千里···

她轻轻地哼出幼时的童谣,清丽的女声延长繁衍歌声里的细语,喃喃靡靡——

当河畔的花,无声凋谢,谁家新燕,离巢?

怀揣着目光,牵挂着空巢,翌年相逢。

···

明月的光线无声地斜印至这阴暗的角落,陪伴着与这片热闹繁华之地格格不入的寂寥人。

当年她几乎要出家为尼,一念之差,迎来杂念,还有未知的祸端。

···

第四章题目出自崔郊的《赠婢诗》,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寓意,将行之路迷茫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