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日光沉寂,豆蔻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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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江海洋的话让我像被定身一般僵在原地,这突兀的一句近乎讥讽的质问让我不知所措,还没等我从那狠话中缓过神来,就听见江海洋有些自嘲的一笑,他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眼里复杂而深刻,带着挣扎和认命,声音很低:

“我以为我能底气十足的说完这些话,然后质问你还能凭什么让我动心。”他微微抬首,望向窗外,语调中充满了浓浓地自嘲之意:“可是我发现,我竟然还在爱你。所以,你有资格拒绝我。你可以选择不去。”

看着他,我一时忘了言语,也忘了思考,脑海中反复回播着那句“爱我”的话,像某部时光久远的黑白电影,就那么定格在阳光灿烂的一瞬间。让我一时竟忘了呼吸。

我以为,再深的爱也早已淹没在漫漫尘嚣中,像火车轰鸣着碾压而过,不留痕迹。

不想,记得的,不只我一个。

我眼底一阵泛酸。

见我一直不回答,江海洋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他有些失落地说:“没关系,我早想过会被拒绝,今天我一个人醒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我的心钝重地疼着,却又有些小小的欢喜陡然生出,像空谷中骤然盛放的幽兰,香气幽远深长,让我几乎忘记了那过程中漫长的等待和蜕变。

我的声音略带沙哑。我的目光紧紧地跟着江海洋。

我听见自己说:“我跟你去。”

江海洋似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短暂的怔楞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对我轻轻地一笑:“谢谢你的配合。这样很好。”

离开的时候,我望着头顶那片并不明澈的天空发呆,一直一直恍神。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又在期待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对么?

周六和叶爱红女士一起去了一趟商场。她老人家比我还顾面子,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买件像样的衣服参加活动,她就一直唠叨让我千万别在形象工程上“精兵简政”。其实我一贯不是很在意这些,如若不是陪江海洋出席,我根本不会想要买新的。

叶爱红女士年纪虽是有些脱离主流,但是眼光却十分大胆,在她的变相胁迫和厉声命令下,我并不是很情愿的买了一条火红的礼裙,排除颜色,这条裙子的款式倒是深得我心,宽肩带的希腊款,腰间一条丝绸质腰带,灯光下泛着明丽的光,不暴露也不是太保守,简洁大方,只是这颜色,未免也太喜庆了

我拎着袋子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找程西蔚出来再参谋一件

叶爱红突然一转头,问我道:“对了,你是参加什么活动啊?你竟然会想买新衣服?”

“单位里的集体活动。再说我也要买件像样的裙子,好歹我也是经常有局可以去的人。”

叶爱红斜睨了我一眼,嗤鼻道:“你算了吧,不是上班就是窝在家里,我瞅着你嫁出去不知道还要瞅多少年,要是你真有局就经常去玩玩儿,年轻人要多交点朋友才能有发展。”

听着她惯常的唠叨又要开场,我忙不迭地阻止:“妈,我知道了,我今后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自己嫁出去,这样可以么?”

不知道是怎么触上了叶爱红女士的雷区,她举起钱包重重地敲了我一下,斥道:“我是看你太不上心婚事,才老是说你,但是不是让你没头苍蝇似地乱找!”

我捂着阵阵疼痛的脑袋,撇着嘴跟在叶爱红女士身后。她像个威风凛凛的女王,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口渴了,咱们去喝一杯咖啡。”

我一早就该怀疑的。叶爱红该是叱咤菜场的年纪,怎么会如此小资逛完街要喝咖啡?更应该怀疑的是,就算要喝咖啡也不该还坐车舍近求远啊!?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一脸菜色的端坐着,手脚都僵得有些麻木了。叶爱红这个没有意气没有品格的母亲,把我拐来就借口走了。她竟然狡猾到这种地步,先把我弄商场里死命地逛,逛得我恍恍惚惚再骗我来相亲。弄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就算了,她都没有提醒我要洗头。我顶着个大油头思忖着,她是真的盼着我嫁出去么?

“于小姐?”对面毓秀温文的男人微微有些诧异,他说:“于小姐,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神,是有心事么?”

我有些尴尬地抬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他春风拂面一般的灿然一笑:“于小姐似乎并不想来”

“只是还没准备好,我母亲她比较急……”

正当我尴尬的不能自处的时候,手机这个救命主响了起来。我感激地接了起来。一边还不忘歉意地对对面的男人展颜一笑。

“喂。”

“在相亲啊?”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让我有些莫名,电话那端声音的主人我似乎并没有很熟悉。我拿远手机看了一眼名字。

原来是陆公子。

我压低声音问:“有事么?”

“你回头我就帮你。”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下意识地回了头。不想陆公子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就那么挤进了我的视线。他将手机放入口袋中,姿势是那么潇洒俊逸,让周围的景物都失了几分颜色。

我整个人呆怔着,像个木偶一般,表情茫然,一举一动都似乎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就那么旁观者一般的看着陆公子是如何亲昵的执起我的手,如何礼节周全的和对面的男人打招呼,如何滴水不漏的和他交谈,最后又如何一气呵成的将我带走我几乎是一概不知,只是傻傻地、被动地随着他走了。而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搞砸了我的相亲

坐在不远处中心广场的长椅上,陆荣光从附近的商店买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我。

我接过,礼貌地说谢谢。

他邪肆地一笑,嘴角上扬,丹凤眼上挑,几近入鬓:“你是谢谢我给你买水,还是谢我帮你逃了出来?”

我嗤鼻地哼哼:“我还没怪你弄跑了我的饭票呢。”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直让我全身开始发毛。只能求饶:“行啦行啦,谢谢你,可以吧?”

陆荣光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个人应该是个好男人。”

“也许吧。”我淡淡的答:“不过我其实是个顶没什么福分的人。”

“是你自己要拒绝,大好的男人就在你眼前,你看不上。”

我斜睨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就继续装。”

广场上的音乐喷泉这个时候正好启动。嘈杂的音乐声和人们的惊呼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骤然转过头去。

冲天的水花喷涌成一幕白色的雾墙,空气中尽是水汽的清新气味。我贪婪地闭上眼,让自己全身放松地享受这种突如其来的惬意。

身侧的陆荣光陡然伸出手把我从长椅上拉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一转落入他怀中。他一手稳住我的腰,一手与我的手交握。

我本能地挣扎。他更用力地拉近我:“不要怕,我只是想教你跳舞。”

我一愣,吃惊地问:“在这里?”

他笑意从容的说:“只要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为什么要教我跳舞?”

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眉毛轻挑的上扬:“听说江海洋要带你去融侨落成的晚宴,不会跳舞怎么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陆荣光。”

“我……”

“嘘——”他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俯身在我耳册边低语:“专心点,我可不希望我的学生三心二意。”

我乖乖地闭上嘴,只是笨拙地随着他的脚步。

其实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慢三的华尔兹,只是太久没用,有些记忆不清楚了。

“闭上眼,安静地听我的。”陆荣光地声音低沉而婉转,像是一曲好听的轻音乐,让我不自觉的听从着他的指挥。缓缓地闭上眼。

他的带领很娴熟优雅,而我的舞步有些混乱。本以为,他会开始教我舞步,不想他只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了歌。

“I had the last waltz with you,

Two lonely people together,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The last waltz should last forever,

But the love we had was going strong,

Through the good and bad we got along,

And then the flame of love died in your eye,

My heart was broke in two when you said goodbye……”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一个男人唱歌。陆荣光的温热呼吸从我耳侧静静扫过,鼻息沉稳,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略带着沙哑,像被陡然带进了世外桃源,耳畔是风声、水声、鸟兽虫鸣,让我似乎有些醉了。只是本能地跟着他的带领,随着他的哼唱踏着舞步,旋转,跃动。

“你是我教的第二个人。”

我缓缓睁开眼,盯着他曜石一般的双眸。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朗眉星目,气息异样的温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地问道:“第一个是邹妙?”

我不知道自己的笃定由何而来,只是莫名地很确定自己的答案。

他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答案。

他手上渐渐使力,将我拉近,温暖的手心握着我的手,他眼神淡淡的,隐着浅浅的笑意:“我教的两个人都是为了和同一个人跳舞。是不是很巧?”

“什么意思?”

“第一次,是我们大学的时候,一次化妆舞会,邹妙为了和江海洋跳舞,缠着我学。第二次是你,可惜,你仍然是为了和江海洋跳舞。”他重重地呼吸,像是叹气一般:“那时候,我也是对着她唱这首歌。”

我慢慢记忆着他刚才唱的歌。歌词写的很美:

“我与你,两个孤寂的人在一起

跳了最后这一曲华尔兹。

我爱上了你。

这最后一曲华尔兹应永远继续下去。

我们的爱越来越强烈,

我们共度了快乐与悲伤的时光。

后来爱的火焰在你眼里消失。

当你说“再见”时,我的心碎了。

……”

我骤然抬起头,问:“这首歌叫什么?”

“最后的华尔兹。”

“好悲伤的名字……”我有些恍惚,这首歌和陆荣光的故事让我有些难过。放佛有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穿过那些时光的沟沟壑壑,最后突兀的嵌入我的生命,并且是那么奇异的契合。

“于季礼,你要不要嫁给我试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