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乱世尊丐:朱元璋传
11445600000015

第15章 朱元璋的2号敌人——张士诚(1)

张士诚非等闲辈

张士诚是泰州人,也就是现在的江苏省大丰县人,典型的南方人,料想应该长得比较细皮嫩肉的,个子不是很高的那种。有个小名,叫九四,俗话说赖命好养活,估计当时张士诚的爸妈也知道这个常识,所以几个孩子都有类似的小名儿,兄弟之间是要排着点的。他有三个兄弟,分别是,张士义、张士德和张士信,小名我估计应该是九六、九八和九十,后面两个是猜测,只有张士义的名字能在史书上找到根据,但我觉得差不多,看来他爸妈还把等差数列学得不错。

家里有四个男孩子,可想而知这家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虽然说男孩子干活比女孩子强,但是轮到吃饭,那男孩子这家的父母就知道什么叫能吃了。而且,真的像猪八戒在高老庄时候一样,你看这家人,后悔不后悔?所以啊,男孩女孩一个样,不能歧视女孩子。很多时候女孩子还是比男孩子有点多那么一点点的……最起码吃得少啊。

泰州,古时候称为海陵,地理位置非常的优越,属于苏北咽喉要地,能叫海陵也是基于离海比较近的缘故。张士诚逐渐长大,不能一直在家里玩了,要有点老大的样子,撑起这个家。所以他爸妈就寻思着给他找个事干,当然皇城脚下机会可能多一点,做个兼职什么的也好找,可是这里离京城比较远,也只能作罢。没办法只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了。

因当地盐业发达,是中国历代盐税的主要来源之一,到南唐烈祖升元元年(公元937年),统治者将海陵由县升为州,名泰州,取国泰民安之意。

正在二老为让儿子做什么而发愁的时候,突然一拍大腿,直骂自己真是老糊涂,自己家所在的附近就是自古以来东南沿海主要的盐产地之一。

现在,泰州滨海有36处盐场,隶属于两淮盐运使司,张家二老当机立断就决定让自己的孩子去盐场上班了。但是想要进盐场这样的国企也是要有门路的,好在张家的邻居是盐场的一个小头目。于是,自己再打点一下,儿子也就进了这么一个国企,要不是有后来的变故,估计这个铁饭碗可以端一辈子。很快张士诚就被分在了白驹场。那年张士诚只有10岁,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过了一段时间,张士诚可能觉得自己在盐场待得感觉不错,就托门子扒窗户,把自己的三个弟弟都弄得干起了跟盐有关的行当——操舟运盐。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另外三个孩子带进来上班,是因为这四个孩子相差的岁数很小。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想家里一共就四个孩子,两对都有了工作,成功实现了就业,而且基本赶得上是国企,因为盐是日常用品,所以运盐也会一直存在。这也算是一种荣耀啊,在当时的父母心中跟现在的父母一样,千百年来没变过,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辈子稳定下来,有个铁饭碗,挣钱多少不说,最起码不会饿着,没饭吃。只不过这二老没福气享儿子的福,在四个孩子都进了盐场这个国企后,前脚后脚地就撒手人寰了。

在国企虽然是铁饭碗,但是大家都知道,国企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很腐败,工作很是千篇一律,而且初来乍到的都赚不到什么钱,这个东西要靠时间的淬炼,只有禁得住熬,你才能由人变成神。可是,张士诚那时候年轻气盛,怎么可能在这样一成不变而且没有任何油水可捞的地方做这枯燥乏味的工作呢?

之所以赚不到钱,除了是因为初来乍到,没有什么资历,还有一点就是和当时的朝廷有关。当时是元朝末年,朝政腐败,财政收入入不敷出。统治者为了填补不断扩大的政府开销和军费支出,这是说得好听,说得不好听就是为了给官员灯红酒绿的生活埋单,顺便继续为以后的声色犬马投资。于是大量增发盐引,不断提高盐价,不出任何意外地盐业成为国家财政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史书上有明确的记载,从1276年到1315年四十年间,盐价上涨了十六倍。

虽然盐价是提高了不少,但是东南沿海的盐民的日子却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依然是生活无着。而且,生活在海边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方很容易遭遇台风,何况江苏那边基本就是台风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每到盛夏,台风一来侵袭,就会使得海潮倒灌。海水走了以后,原本的千顷良田就都变成了盐碱地,当地农民是苦不堪言。种庄稼就得看土壤的肥力,你甭说海边了,就是平原地区一种粮食反复种几次都可能让肥力降低呢,就更别说盐碱地了。学中国地理的时候,专门有一章讲怎么治理盐碱地,现在已经摸索出比较切实可行的方法了,但是在元朝时候的老百姓不知道啊。所以只能继续在年复一年的台风来袭后,饱尝盐碱地之苦。

庄稼颗粒无收,也要想想办法挣钱啊,要不只能等死了。所以盐场附近的老百姓只能在官府运盐的纲船上撑船运盐,依靠卖苦力挣来的一点钱养家过活。这样的辛苦钱能有多少,可想而知。腐败的元朝是不会让你挣到钱的。

“斥卤茫茫草尽枯,灶底无柴空积卤,借贷无门生计疏,十家村落逃之五”,这首《盐丁叹》就形象地刻画了盐民生存艰难的境况。

所以啊,这些后来有了点成就的人都是饱尝了人间疾苦的孩子,都很不容易。朱元璋基本就是家破人亡,当小和尚、流浪乞讨,最后起义。张士诚也是卖苦力,只不过他比较胆儿肥,他敢太岁头上动土地当盐贩子。

说起张士诚当盐贩子,我们就要夸张士诚心眼多了,从小时候进了盐场,基本混了个脸熟之后,干帮闲记帐一类的杂差时就很能损公肥私。更何况他有三个弟弟干上了操舟运盐的营生,可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四个人怎么着也能顶1.3个诸葛亮了,所以肯定能想出更好的挣钱的方法,摆脱这种挣不着钱空熬日子的生活。于是某晚张士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么个妙计——走私贩盐。就是在给官府运盐的同时,随身夹带一部分食盐,卖给当地的富户。这性质与现在个别派出所所长让亲戚开歌舞厅按脚房一样,不算什么大恶,却无什么职业“道德”可言。但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张士诚就是看中了盐铁在封建社会一直是国家严管专卖产品。因此,利润会非常地丰厚。所以,即使是被处死,也要一直干下去,由此可以知道,这个张士诚真的是颇有胆量的。改革开放初期,就是因为有一部分人勇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尝试,才有了那么多新兴且生命力旺盛的职业,这就是证据。如果张士诚活在现在,一定可以挖掘很多的经济增长点来,并且把它做大做强。

手中有了钱,张士诚自然轻财好施,很像是《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江,虽然不是什么商家,但是经常举办什么Party,办一些优惠活动,设个比赛奖金丰厚,实际上就是以这种名义给老百姓送钱花。不像现在的某些真的商家,虽然名义上是在打特价搞优惠,其实是因为自己起价比较高,在老百姓乐颠颠地来购物的时候,自己数钱时偷着乐。而且每当乡亲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慷慨解囊,有求必应。不过也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商人也不能违背这个或许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样的仗义疏财,肯定很得当地老百姓欢心。渐渐地,张士诚在当地盐民中树立起很高的威信。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张士诚的人品,张士诚的为人是元末群雄中数一数二的“好人”,不奸险,能容人,乐善好施。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善良才决定了他不能有大的成就,因为一国之君要治理国家不能完全依靠仁政,虽然孟子喊了一辈子要施行仁政,但是在战国时期仁政的下场就是被歼灭,就是国将不国,家将不家。所以啊,孟子的理论没有太多的市场,只能用在国家刚刚建立初期,百姓遭受了太多的战乱之苦,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其他时候则需要严厉和仁慈相结合来治理。

而且虽然张士诚在后面会礼待读书人,但乱世大伪,既然他没有杀妻灭子的“气魄”,也就从侧面证实了他根本就熬不到“最后胜利”的那一天,这个皇帝只能是由朱元璋来当,没办法,这些人天资都没有他优越。

十八条扁担起义

自从张氏四兄弟干起这操舟运盐的营生,生活水平比原先提高了一点,而且,有张士诚这个老大在盐场做内线,也算是比较有人脉吧,但是一直都不能把生活来个大的改变。就像现在某些明星一样,不太红也不太不红,不温不火的。后来虽然张士诚也辞去公职不干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起色。为什么呢?当时的历史给了我们答案。从周代开始,食盐的生产和经营就一直由官府垄断经营,《周礼·天官》中有记载:“盐人掌盐之政令,供百事之盐”。由于食盐专卖关乎国家安全,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民间私自贩卖食盐的行为都要进行严厉的打击,到了元朝,相关的法律就更加全面了。据《元史·刑法志三·食货》记载,元朝对待私盐贩子的惩罚措施是“杖七十,徒二年,财产一半没官,于没物内一半付告人充赏”。

正是因为白驹场的富户们有这样的法律意识,所以他们常常以举报官府相要挟,不仅不给张士诚盐钱,而且对他非打即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由于身份低微,而且贩私盐本来就是违法行为,张士诚兄弟四个虽然心里把这些富户的八辈祖宗都骂到了,也不能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得忍气吞声。兄弟四人是受尽了凌侮,很多时候都是白干活挣不到钱。

这还不算什么,元朝政府也知道虽然自己已经制定了严厉的刑法惩治私自贩盐的行为,但是肯定会有不怕死的人继续贩盐,这就是屡有贩盐商人被抓的原因所在。为了稽查私盐贩子,元朝廷在各处盐场都设置了盐警,希望可以对贩盐的情况有所遏制。白驹场当地有一个盐警名叫邱义,负责监督盐民出工、缉拿私盐贩子。这个邱义就是那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儿,不但常常克扣白驹场盐民的劳动所得,而且盐民们每月还要向他上贡,俨然一个土皇帝,一旦盐民有什么疏漏,就对他们非打即骂。张士诚和盐民们慑于他的淫威,只能暗气暗憋。而且这厮很是不喜欢张士诚,经常对张士诚进行侮辱、谩骂,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活人不能一直憋着气,这样总有一天会被气死,所以张士诚终于有一天憋不住了。

张士诚为什么憋不住了?是因为元朝末年,各地反抗元朝暴政的武装起义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农民起义领袖方国珍在台州发动起义;刘福通在颖州率红巾军起义;濠州的郭子兴、孙德崖随后响应。起义大军是四处开花,而且各地农民义军反对元朝统治的斗争是节节胜利,这些消息使得张士诚备受鼓舞。

张士诚想,人家为什么就能这样利索地翻身农奴把歌唱,还取得了那么多的胜利?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也要反抗!

张士诚的反抗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反映了一种现象,那就是中国人的随大流心态。很多时候一件事发生时,如果没有人出头,那基本上大家都会处于观望状态,一旦有人出头,那估计就有可能是势不可挡的架势了。所以说,万事开头难,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万一螃蟹里有毒怎么办?不过还好,张士诚没赶上那拨儿,他是第好几个吃螃蟹的人了。

1353年正月,张士诚和他三个弟弟,以及一个名叫李伯升的好汉,加上另外十三名胆大的盐民,积极筹备武装暴动。起事时,他们并无远大理想,只是杀人泄愤而已。但是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肯定是杀头的死罪。张士诚他们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就把起义的地点选在了白驹场附近的草堰场,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说干就干,动作就要利索!

这天夜里,张士诚兄弟四人和十四名热血盐民在草堰场的北极殿中歃血为盟,抄起挑盐用的扁担,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头上套着丝袜,在寒风中悄悄摸进盐警邱义的家中。有冲锋的,有打掩护的,总之是成功的把这个平日里为害乡邻的恶霸用乱刀剁死。既然能剁死就可以知道这拨人对邱义的恨有多深了,这不同于《新龙门客栈》里的张曼玉,她剁人是为了做人肉馅的包子卖给人吃,有点残忍,好人坏人全都剁。这个邱义狗仗人势,实在是该被剁死。

随后,十八个人又冲进当地其他富户家中,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富户除了一毛不拔的共性外还全都对人苛刻,对当地的老百姓是想尽馊招儿地极尽鱼肉之能事。张士诚他们打开仓库,把粮食和钱财分发给当地的老百姓,充分发挥了自己乐善好施的本性,接着一把火把房屋烧了个干净。

由于当时盐场工人生活极其艰辛,自己的庄稼地不长粮食,在盐场干活也捞不着什么大钱,还总被富户剥削,跟这些富户算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了。你不叫我过好日子,我也不让你继续作威作福了。这些群众见张士诚等人带头挑事,这些人被极大地鼓舞和激励,是一呼百应,纷纷踊跃报名参加,并且一致推举张士诚为主。百十号人聚集一起,人多力量大,一个人能掰断一根筷子,但是掰不断一百根筷子,一百个人就可以了。这些人在张士诚等人的带领下,一下子就“攻克”了泰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张士诚领导的盐民起义军就达到了上万人的规模,成为元末反元起义军中的主力军之一。

可见当时的元朝是多么地不得人心,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能聚集上万人,老百姓的生活苦啊!

老百姓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能种点地,衣食无忧,再有点余钱,就不至于闹起来反起来,很多人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辈子,也没见有什么反抗。只是那时候的元朝,尽管曾有过让人望洋兴叹的辽阔疆域,闻风丧胆的名号,那又怎么样?当时的元顺帝根本没有了先祖弯弓射雕的兴致,只顾躲在宫中摆弄着木工、音乐、歌舞等玩意儿,外面的事情,他已不大在意了,真有点“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味道。所以说富不过三代是很有道理的,前辈的功高盖世,使得后辈子孙坐享其成,不思进取,结果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只有居安思危才能让自己的基业一辈辈延续下去,唯有如此,再无他法。

遗憾的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没有那么高的远见性,所以只好败家了,这正是历史赋予朱元璋的机会,一统天下的机会。

当然,老朱最后能一统天下也要感谢张士诚,没有老张,靠着朱元璋一个人一点一点地打下去,不累死也会被烦死。感谢张士诚在起义军中力量逐渐强大,能让老朱有机会打败老张之后,直接收复了他的营地和他的士兵,省了很多时间。

这不,张士诚就开始自己建功立业了,如果他当初知道自己现在拿命换来的成就是为了给朱元璋作嫁衣裳,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但是张士诚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些,这也足见其真的没有什么高瞻远瞩,而且是个心急的人,而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历史会给我们证明。

高邮大捷少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