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把银子往自家口袋送,她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
轻车熟路的找到颖儿所住的闺房,庞昱既未敲门,也不出声。命令偷香留在外面,她则直接大刺刺地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颖儿见来人先是一愣,嘴角随即泛起一丝苦笑:“小昱,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否还有气儿,顺便给你收尸!”尽管庞昱嘴上的话很不着调,但她眼底映闪动的担忧和关切,却是那样的明显。
“你个死小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罢,颖儿抄起手边的枕头,毫不留情的向庞昱扔去。
庞昱微微偏头,躲过颖儿专用的‘暗器’,来到床边,神情严肃的问:“颖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午时,有一男子在怡春院的大堂闹事。说我们抓了他的主子,叫我们立刻放人。可李妈妈上前询问男子的主人姓甚名谁,有何特征时,他却支支吾吾,答不上个所以然,只是一口咬定人在我们这儿。”说到此,颖儿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怡春院不同于一般的烟花场所,倘若是被人贩子通过不正当手段抓来的,在查清实情后,怡春院多半会偷偷将人放了,并赠些盘缠,供其返乡。
老鸨对此非常不解,甚至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但颖儿却故作神秘的弯起嘴角,回了句令人费解的话:“妹妹犯了众怒,我这个做姐姐的只好用此等方式为她积点儿功德。以免将来到了阴间,我还得去十八层地狱寻她。”
所以,得知此事的颖儿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大厅。
“那男子功夫不错,所有护院加起来也拼不过他。然而,据我在一旁的观察,此人虽然出手狠戾,招招带风,却惟独对女人只守不攻。”
“于是,你就借机冲上去接了对方一掌,让其心生愧疚,暂时撤退?”庞昱顺着颖儿的话往下说,声音越来越低。
颖儿莞尔一笑:“真是知我者,小昱也!”
“什么时候开始的?”庞昱垂下眼帘,半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啊?”颖儿眉梢微挑,满眼的迷茫之色。
“我问你,怡春院是何时被人监视的?”此时,庞昱眼中的玩味儿不再,淡淡的寒意,萦绕其中。
闻言,颖儿不由得吃惊的瞪圆了双眸,脱口道:“小昱,你是怎么知道的?”
“偷香现在是我的侍女,她来找你,定是奉我之命。可她却在怡春院吃了个闭门羹,实在有些于理不合。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怡春院发生了什么,致使你不得不单方面切断与我的联系。”停顿一下,庞昱继续分析道:“你不惜硬生生的挨下对方一掌也不愿动武,并非恐于被男子察觉,而是因为现场还有其他高手正密切地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叫你根本无从下手!”
惊讶之余,颖儿发出小小的苦笑和叹息,喃喃的说:“傻小昱,你明知怡春院被人监视,怎么还愣愣的跑过来?”
“众所周知,安乐侯除了欺男霸女,就是寻花问柳。我来找你,又有何不妥?”庞昱扬了扬下巴,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贫嘴!”颖儿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枚枕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去,‘砰’的一下,正中目标。
可吃了亏的庞昱非但没恼羞成怒,反倒低下头,闷闷的说了句:“颖儿姐,对不起!”
即便颖儿不愿详谈,庞昱仍将监视那方的底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能在京畿重地,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派如此多的高手去监视一家规模不小的青楼,放眼整个开封,估计只有皇城里边那位可以做得到……
真是的,自己只不过是替怡春院坑了他几张银票,至于派出压箱底儿的棋子来坏人家的买卖吗?
颖儿坐起身,揉了揉庞昱的头,笑骂道:“死小昱,你少出去给我惹是生非,比什么都强。说,尚书府的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前脚刚走,他们家后脚便惨遭灭门?”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知该作何解释的庞昱干笑两声,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他人在哪儿?”
“什么人?”颖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明所以。
“当然是把你打伤的人喽!”庞昱露出一排齐刷刷的小白牙,似笑非笑道:“以我们颖儿瑕疵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让那男子在伤人毁物后,逃之夭夭呢?”
颖儿捏了捏庞昱的鼻子,随口骂道:“死丫头,就你机灵!”的确,早在男子离开怡春院之时,她便派玲珑阁现任的一号二号跟在后面。也许她们俩的武功不如男子,但论用药下迷香这类旁门左道的功夫,性格过于耿直,不对女人出手的男子恐怕根本无法与怡春院出身的她们抗衡。
庞昱随颖儿来到房内的密室,只见一刚毅俊朗的男子被蒙住双眼,呈大字型绑在床上,两名打扮精干的丫鬟面无表情的守在一旁。
“你们是谁?为何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抓我至此?”似是察觉到有人接近,男子冷冷的开口。
听着男子那略显生硬的口音,庞昱蹙了下眉,然后十分笃定的说:“你,是契丹人?”
“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男子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极不配合的样子。
庞昱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继续自顾自道:“喂,你认不认识一个名叫宋真的人?”而她之所以有此一说,主要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过诡异。
自从浑身是伤的宋真在怡春院的摘花会上‘闪亮登场’,麻烦便接踵而至。
先是她带着偷香窃玉夜探尚书府,紧接着尚书一家当晚就被灭门,然后她又在案发现场拾到了宋真不慎掉落的东西。
现在,又有人硬闯怡春院,还口口声声的喊‘主子’……无论如何,两者之间的时机未免过于凑巧了些……
然而,男子却毫不犹豫的回了三个字:“不认识!”
“额——”
得到预料之外答案的庞昱摸了摸鼻子,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问:“那你有没有见过由蚕蛹型琥珀串制而成的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