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包大人聪慧睿智,不但屡破奇案,更有‘大宋第一聪明人’的美称。此行得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啊。”这时,契丹太子耶律宗真突然起身,来到包拯面前敬酒。
包拯端起酒杯,还礼道:“太子您言重了,包拯实在愧不敢当。”
“包大人太谦虚了。”耶律宗真勾起嘴角,紧接着话锋一转:“正好我这儿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要与包大人讨教一二。”
闻言,庞昱抬头看了眼耶律宗真,恰巧捕捉到后者那饱含嘲弄和戏谑的目光。对政治一向不甚敏感的庞昱猛然顿悟:敢情,这厮是来找茬的!
“讨教不敢当,包拯才疏学浅,尽力便是。”包拯进退得度,谦让又不做作,倒不失大家风范。
契丹太子耶律宗真接着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有条不紊的叙述道:“从前,有一对夫妻背井离乡的做买卖,可非常不幸的,二人恰巧遇到拦路打劫的歹徒。尽管歹徒对收缴的财物很满意,但那首领仍撂下狠话说:‘本人平生最厌恶白色,所以,身着白色衣裙的女人不能离开,必须死在这里!’最后,男的死了,女的却顺利逃出了魔掌。试问:这是为什么?”
话音一落,在场的官员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该不会是那男子换上女子的白衣,借此李代桃僵了吧?”
“嗯,有可能是女子另换了一身衣裳,再有男子舍身保护而逃!”
“胡说!男女有别,哪怕是青楼女子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衣,更何况是已婚妇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包拯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方才几位老臣说的可能,正是他心中所想。不过,见那契丹太子一副胸有成竹,甚至是略带几分不屑的神情,想必是没有猜对。
而庞昱像是没事人似的,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陈年佳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殿上的情况。这题目不怪包拯答不上来,哦不,准确的来说,是包拯理应答不上才是。
为什么?
虽然场景内容略有改动,但这分明就是现代用来测试心理变态的题目,正常人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淡淡的扫视一圈,庞昱的目光不期然的对上一双宛若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年轻的帝王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唇边随之绽起一抹慵懒的浅笑,隐隐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额——
庞昱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赶紧垂下眼帘,做中规中矩状。她怎么觉得,上面那位老神在在的皇帝很有解开这道题的潜质呢?
还有,宋仁宗放着那么多后宫佳丽不闻不问,干嘛总盯着她这个安乐侯不放?
思绪间,耶律宗真再度开口:“不知包大人是否已经有了答案?”那口吻,好似笃定包拯回答不上来一般。
深知此题关乎大宋颜面的包拯不敢马虎作答,可无奈他一时间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开口……
看着包拯那眉头紧锁,死死咬住下唇字的可怜模样。庞昱顿觉心中蹿起一股邪火,恨不得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到耶律宗真那颗高昂的头颅之上!她的小包子岂是别人可以随便捏扁搓圆的?
想到这儿,庞昱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狠戾。
“正所谓礼尚往来,契丹太子出一题,本侯也出一题,不知太子意下如何?”只见庞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半醉不醉的说。
“没想到,安乐侯也是喜于动脑之人。”耶律宗真装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明显的话里有话。
闻言,庞昱既不气也不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本侯就是闲来无事,经常跟红颜知己们猜猜谜,解解闷儿罢了。”
庞昱这一番话,无形中把耶律宗真比作了靠皮肉买卖为生的妓子。要知道,她嘴皮子上的功夫可并不比她的偷技逊色多少。
“难得安乐侯有此雅兴,本太子当然奉陪。”耶律宗真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怒火,艰难的从牙缝儿里挤出这么一句。
“当然,普通的问答未免太过无聊。不如这样,倘若太子答错了,便当场为众人表演一个节目;假如包大人答错了,就褪尽衣衫,在殿上跑两圈,怎么样?”说罢,庞昱凑到包拯跟前,执起他的手,暧昧的笑了笑。
闻言,文武百官纷纷面露鄙色,暗自唾弃道:这安乐侯不愧是二世祖们学习的楷模,竟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大宋颜面置于不顾?
耶律宗真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他就不信,自己还能答不上一个只知寻花问柳的闲散侯爷所出的题目!
“太子,听清楚哦。”庞昱咧嘴一笑,继续道:“有一只凶猛的饿猫,可当它看到老鼠,却拔腿就跑。请问这是何故?”
“是因为——”耶律宗真没想到庞昱的问题竟如此刁钻,有些始料未及,不禁楞在当场,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庞昱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压在了包拯的身上。期间,还不忘朝某只迟到的御猫抛了个媚眼。
“凡事理应有先来后到之别,待包大人说完,我自会作答。”耶律宗真微微一笑,转眼的功夫又重拾之前的从容镇定。
包拯吃力地推开身上的人,脸上一改之前的窘迫,欠身施礼道:“回太子,依包拯所见,恐怕是那女子将丈夫杀害,并用其血把白衣染红,才堪堪度过一劫。”
听罢,众人均焕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还有这么一招!
不过,杀夫取血,如此违背伦常惨绝人寰之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包大人不愧是‘大宋第一聪明人’,竟连此等难题都能轻易破解,果然名不虚传!”耶律宗真嘴上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眼神却越发的阴霾。
“太子谬赞,包拯实在是愧不敢当。”包拯说的倒是发自肺腑之言,因为,那答案的确不是他所想出来的。
刚刚,安乐侯于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在他的掌心写下‘挥刀弑夫,血染衣红’八个字,他这才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