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塑造孩子爱心的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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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盲点

初三时,生物老师讲:盲点是视神经穿出视网膜的地方,在这里没有感光细胞,大脑皮层也不产生视觉。当时,只为它勾起我一段往事,使我魂魄若失。以后,再见到或再听到那句话时,总禁不住潸然泪下。那个悲切凄苦的冬季,那朵在我人生路口岔生出的小白花,总在我眼前摇曳……

小学,我是在一个小山村上的,学校只有一间破烂不堪的教室,瓦楞上横七竖八长满了篙草,一到雨天就漏水。所用课桌凳更是无法想象:桌面沟壑纷呈,一摇就散架;凳子腿高低参差,把它们埋进地下,才得到苟且的平稳。我们四个年级的学生同在这一问教室里上课。

我们只有一位老师,听说是从北京下乡来的,只知他姓刘。他的额头特别突出,脸黑黑的,一双眼睛就像嵌上去的一样,老是闪着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光。有时,这双眼睛会瞪着你,似乎就要大发雷霆;有时,又会抚慰你那心灵的伤痛;有时,它只会对着天长久地发呆。学生们都怕他,我也不例外,甚至有点恨他。

每天,除了上课,我们没有任何课外活动。老师仅有的两本小人书,早被传看得糟成一团。为了摆脱那种枯燥、乏味的生活,我就出些瞎点子,往往又很“出格”。受教师的训斥,也就比别的同学多些。

记得我曾做过一个新玩意儿——“飞箭”。其实,只不过是筷子前插了一根针,后端又夹了一个纸尾巴。飞箭刚问世便备受欢迎,我也成了同学们的小顾问,每日得意扬扬,拿着它投来投去做示范。终于有一次,鬼使神差般地扎到刚换的教室门上。同学们跟着一哄而上,一会儿工夫,平平整整的教室门就被扎得千疮百孔,成了一块悲哀的麻袋布。

正在这时,老师来了,我们谁也没注意到。他一把夺过飞箭,远远地抛了出去,瞪着我愤怒地喊着:“混蛋!你知道吗?这是村里用几百斤粮食换的!”随后,灼人的目光就落到我的头上。

我被蜂蜇了一般,耷拉着脑袋站了出来,尚未明白过来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哭了,他却没有理会,勒令十二个人每人罚款一元才罢休。

后来,听说他竟用罚款到镇上喝了羊汤,我对他耿耿于怀,想借机报复。

那天下午,天空飘起了雪花,起初下得很静。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又热了起来,满世界奔跑着,用手掌把团团落雪拍击得支离破碎,乌七八糟撒满地。玩累的我坐在雪地上,见老师挎着黄书包摇晃着走出屋门。我一下子又想起那可气的一幕。等他走远,就溜进小屋,拿了他一摞书狠狠抛进厕所,随手还扯了两页。看到那上面的画很奇特,只有一个十字架和一个太阳,还写着“视网膜”“视神经”“盲点”之类的词。

我颇为得意,浑身充斥着一种酣畅感、骄傲感,于是心也平了,气也顺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村里传来噩耗,说他被车撞下沟来,摔死了。我一下子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随着一大群人赶到现场。只见沟畔的矮树上挂着散开的书和一个书包。浸着血的书压得树干与另一棵树交叉成一副倾斜的十字架。司机说,他本可以跑开,可他偏要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却滑倒了。清理遗物时,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页纸,纸上记着扎门的十二个人名和给他们买的书,而书费竞达二十七元之多。望着这一切,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我欲哭无泪,欲诉无语,呆呆地伫立在雪地上,望着那扭曲的山沟,望着那灰蒙蒙的远天。人群散了好久,我才疯了一般地跑回家,一头栽在床上,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扯着头发,擂着脑袋,在床上翻着、滚着,撞着墙,砸着床板,号陶大哭,发泄那灵魂深处郁结的伤痛。

刘老师走了,或许他还可以为他的学生做些什么,或许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书已被抛进了厕所。雪花为之垂首,狂飙为之哀悼,默念他那在天的灵魂安息……

八年了,我的灵魂一刻也未安然。我真正理解了那“盲点”的内涵。这份遗憾,这份愧疚,常常使我夜不成寐。它告诉我做人的道理,提醒我该如何去看人、看世界。

何时,秋已悄然而至?

何时,秋已悄然而去?

我举目四顾,想看看今天寒梅花事如何,那簇簇白梅已拥着皑皑雪花傲立枝头,尽管轻柔,却那般洁白,那般耀眼……

情感箴言

生命中有许多“盲点”,我们不知道,但并不等于不存在,关爱也是一样。不需要理解与安慰,全心全意地为了爱而生存,这就是所有学生都应探求的爱的“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