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后周枭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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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逃东京(2)

赵匡胤洗漱完毕,又换上新衣,当时便精神抖擞起来,坐在桌旁和金蝉询问着最近的情况,还好一切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两个人未经通报便直接闯了进来。赵匡胤抬头一看,原来是罗彦威和张光远两个人,几年不见,他两个也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了,罗彦威看上去还是那般精明,而张光远更是膀大腰圆,仿佛一尊门神相似。赵匡胤大喜,冲上前去和两个人抱在一起。罗彦威说:“我们一听说先帝驾崩,就知道大哥你必然可以回东京了,所以早就派人在你家门上打探,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赵匡胤笑着打他一拳说道:“当年我逃离东京,可完全是为了替你们出气,还算你们有良心,没有忘了你哥哥。”张光远虽然嘴笨,这时也插话说道:“怎么可能呢,哥哥当年为兄弟们仗义出手,现在哥哥回东京来,自然是兄弟们要上门感谢,这么多年没有见,都想死兄弟们了。”罗彦威也接着说道:“走吧,我们在城里最大的聚仙楼已经定好了一桌酒席,专门为大哥接风的,大哥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赵匡胤哈哈大笑,一想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既然好友盛情为自己接风,不去的话是有点不近人情了。于是和金蝉说了一声,又走到后堂禀报了母亲,赵夫人叮嘱他不要多喝酒,和朋友们应酬过后就尽早返回家中。赵匡胤一一答应,当即随同罗彦威和张光远出门,来到聚仙楼。

聚仙楼里早已经有其他朋友们在此等候,看到赵匡胤进来,纷纷上前见礼祝贺,赵匡胤一一还礼,众人推他坐了上席,当即推杯换盏开始了酒宴。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些人都是赵匡胤以前的旧相识,原本就十分投缘,加上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赵匡胤讲了自己这几年在大名府的事情,又询问在座他人的情况,你来我往,非常热闹。眼看吃到黄昏时分,宾主尽欢。其他人知道赵匡胤尚未拜见父亲,陆续告退,只留下了赵匡胤罗彦威和张光远三人。

赵匡胤问罗彦威说:“我这几年不在东京,回来一看,风景大为改观,有好多我不认识的地方,看来先帝把京城治理的相当不错。两位兄弟一直都在东京,想必对东京的变化非常熟悉,多多讲给大哥听听。”

罗彦威点点头说道:“自从大哥你逃离东京以后,东京城一直在不停发展,日见繁荣,城市里新修了不少街道,人民生活也逐渐的好了起来。不过要说起最大的变化来,恐怕就是城中的御勾栏了。”

赵匡胤有点听不明白:“勾栏不就是寻花问柳之地么,怎么前面还能加得上一个御字?”

罗彦威和张光远都笑了起来:“哥哥你有所不知啊,原来先帝在世的时候,发愤图强,每天处理政事都要到很晚,可是自从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之后,却没有继承先帝的遗志,反而沉溺于娱乐之中。南唐主投其所好,进贡了十八名女乐官,中间最漂亮的有两个,一个叫无价宝,一个叫掌上珠,要说这两个人长的,是真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确实是人间极品。新君本来就爱好声色,见了这等美女,更是迷乱荒淫,朝纲大废,他嫌后宫的规矩太多,不愿意把这两个女子放入宫中,反而在城内大兴土木,专门为这十八名女子建造了一所楼院,叫做御花楼,但是民间都称作御勾栏。外面建造好花园亭院,里面建造了楼宇庭阁。将这十八名女子都迁入其中居住。皇帝每天也不处理政事,只是随同一帮谄媚的臣子们来这御勾栏玩耍。流连忘返,经常是彻夜笙歌,鼓乐喧天。观看这些女乐官的表演。你想这般挥霍浪费,每天可不是要日出斗金,所以逐渐的财政空虚,民生不足。长此以往,不知道这大汉江山,最后又要被谁所葬送,又不知道谁有福能继承社稷呢。唉,这些事情都和咱们兄弟们无关,就不要再说它了。”

赵匡胤听了此话,也是愤恨不已,于是问道:“既然这是皇帝自己建造的娱乐之所,兄弟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彦威说:“就这一点上,还算新君有点与民同乐的意思,这御勾栏虽然是御建的,但是并不阻止百姓们前去游玩,若是皇帝临幸之时,也允许士民们随便出入,和它一起观看乐官表演,所以我们才知道此事。”

赵匡胤听罗彦威如此说,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哥哥我在大名三年,倒不知道京城内有如此奇怪的场所,我们现在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我这便回家去拜见父亲,只是对这御勾栏十分好奇,两位兄弟能不能顺路带我去观赏观赏,我也看看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居然引得皇帝如此五迷三道。”罗彦威和张光远齐声说道:“大哥既然想去看,兄弟们自然要陪同前往。”说着便叫上酒家来结算了饭钱,三个人便朝御勾栏方向行走过去。

御勾栏离聚仙楼不远,三个人走着走着一拐弯,赵匡胤抬头一看,就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座高楼,楼外面围绕着几重院落,中间山水花草点缀,楼台庭轩都是别样有致,果然十分精美,于是问罗彦威道:“这便是那御勾栏么?”罗彦威和张光远都点头称是。赵匡胤仔细观看,果然看见大门洞开,并没有人把守,三个人于是沿路就在里面游玩起来。走了一圈,又缓步上了楼梯,来到了高楼之上,就看见楼厅中央是一大片空地,在空地的另一侧放着一张龙椅,龙椅的左边是一面红漆大鼓,右边悬着一口黄铜铸钟。赵匡胤走上前去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于是又问罗彦威道:“这龙椅我倒知道,必然是皇帝来临幸的时候坐的,只是这左右的钟和鼓是做什么用的?”罗彦威笑着说:“哥哥果真离开东京太久了,不明白现在的玩法,这皇帝每次来的时候并不张扬,直到坐上龙椅,才让左右撞响黄铜钟,击起红漆鼓,这样那十八女乐官便知道皇帝来了,纷纷上楼来表演。”赵匡胤又问:“照这么说来,平时普通百姓来到,这十八女乐官并不出来表演是么?”罗彦威和张光远一起笑道:“哥哥真是爱说笑话,御勾栏御勾栏,自然是只有皇帝享用的,普通百姓最多也只能围在楼下,远远的张望一下上面的景观。平时这些女乐官都在下面的庭院中休息,根本不会为普通百姓演出的。”赵匡胤听到这里,胸中不由得生出一阵豪气,转头对二人说道:“几个女乐官而已,得到皇帝的赏识,就如此拿腔作势,今天你我兄弟便戏弄他们一回。我这便坐到龙椅上去假扮皇帝,你们二人一个擂鼓,一个敲钟,让那些乐官赶紧上来替我们兄弟们表演一场。”罗彦威和张光远听赵匡胤如此说,也是酒意上涌,不能分辨厉害,各自点头同意。于是赵匡胤就大模大样的走过去,朝龙椅上一坐,罗彦威在左,张光远在右,擂鼓的擂鼓,敲钟的敲钟,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那十八名女乐官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正聚在一起玩乞巧,突然听到楼上钟鼓齐鸣,以为是皇上来到,当即各自回到各自房间,收拾整齐,拿上自己的乐器,排着队上了楼,领头的便是无价宝和掌上珠两个,上了楼也不敢抬头观看,直接跪倒在地便口称万岁。罗彦威和张光远动手敲钟擂鼓,出了一身的汗,酒意醒了几分,眼看面前花枝招展跪着十几名女子,个个声称见驾来迟,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了,不由得有些慌乱,各自朝赵匡胤使眼色,想要他趁对方没有抬头之际,赶紧溜之大吉。可是赵匡胤看到众人如此畏缩,一时高兴,竟然开口说道:“各位美人免礼平身吧。”无价宝和掌上珠跪在前面,她们两个平时和皇上接触的多,一听这声音怎么不是皇上的呢?当即抬头观看,一看龙椅上坐着一个红脸大汉,旁边还站着两名汉子,瞧面目没有一个是皇上,知道受了戏弄,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站起身来指着赵匡胤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的汉子,竟然敢冒充皇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转头就朝楼下喊道:“军士们快上来啊,这里有三个小贼冒充皇上,快上来把他们捉住杀头。”

钟鼓一响,御勾栏里的军士自然也以为是皇帝临幸,早已经把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听楼上的乐官喊叫说有人冒充皇上,这还得了。当即都朝楼上跑来。赵匡胤一看事情不好,没想到自己刚回东京,就又闹出这塌天大祸来,当今之计,最要紧的是不能被兵士们认出自己。当即撕下一片衣襟,先把嘴脸蒙了个严严实实。罗彦威和张光远也如法效仿,随后三个人并肩就朝楼下冲去。女乐官们还伸手阻拦,被他们一推早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一片娇呼声。兵士们也不知道楼上究竟是什么人,突然看到三条汉子如同饿虎一般扑下来,猝不及防,被他们三人冲的阵脚大乱,没有了形状。三个人看兵士们人多,也不敢太多逗留,几下摆脱了军士们,便冲出了院门,跑在了大街上。军士们想要追赶,又害怕楼上的美人们有什么闪失,于是并没有紧追。三个人这才安然逃离了御勾栏,走到无人处,将衣襟解下,各自相对狂笑一阵,便分手告别,各回各家了。

赵匡胤回到家中,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他刚才为了遮面,撕烂了自己衣服,于是先回房中换了一声衣服,打听清楚父亲已经上朝归来,便到后堂去见父亲,进了卧室,只看到母亲在桌边垂泪无言,父亲一个人趴在床榻上也不说话,连忙跪倒在地说道:“不孝儿赵匡胤让父亲担心了,请父亲责罚。”

赵夫人见赵匡胤进来,连忙将脸颊上的泪擦去,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郎回来了,你父亲已经等你了很长时间了。”赵弘殷在床榻上看赵匡胤跪在地上,心里面是百感交集,又是气愤又是欢喜,终究父子情深,还是高兴的说道:“你这不孝的子孙,自从你惹祸逃出东京,可不知道让我们做父母操了多少心,还算天子大赦免了你的罪,这才让我们父子能够得见,赶快过来让为父仔细看看。”赵匡胤答应一声,起身来到窗前,赵弘殷也强撑着身体做起来在床上,可能是身上什么地方疼,脸上呲牙咧嘴得忍着,看动作也不是很灵便。赵匡胤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搀扶着赵弘殷坐好问道:“父亲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伤。”他这么一说,那边赵夫人又开始啜泣起来。赵弘殷哼了一声说道:“为父老了,今天出去上朝,回来的时候路上惊了马,居然摔了下来,现在还腰酸背痛,所以动作不太灵便,不过已经让医生来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你这次惹祸,侥幸碰到了天下大赦,能够回东京来,以后就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去惹什么事端。我和你母亲这几年几乎天天都在提心吊胆,唯恐你在外面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们再这么操心了。”赵匡胤满口答应说:“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鲁莽了,做事情知道考虑后果,从今后就安心留在东京,在父母亲的膝前尽孝,请你们二老放心吧。”赵弘殷坐了一会,还是支持不住,重新趴在床上,咬牙忍着疼痛和赵匡胤聊了一会天,仔细询问了他在大名的情况,最后才打发他回房休息。

赵匡胤回到房中,贺金蝉还在那里等他,夫妻二人叙礼完毕,便脱衣上床,行了一回夫妻之礼。事情结束后赵匡胤躺在床上休息,心里想起父亲的病痛,不禁心中有些疑惑,心想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情我见得多了,若不是头破血流,就是折断手足,这把腰弄伤还不曾见过,而且看样子父亲不能仰卧,只能趴在床上睡觉,想到这里他问贺金蝉说:“我刚刚没有来得及询问父亲的病情,他那腰疼病的情况严重么,要不要我明天出去再请个大夫来?”贺金蝉是个老实人,听赵匡胤这么说,压根就没想到赵弘殷他们瞒着赵匡胤,反而大惊小怪的叫了出来说:“什么腰疼,公公的病哪里是在腰上,明明是被皇上责罚,打了二十棍,现在背后有伤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