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逸之点燃了一根雪茄,他喜欢雪茄,特别是贴有银色标签的金哈瓦那雪茄。他觉得雪茄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这种采用厄多尔茄衣制造的雪茄,风味浓郁而不失温和,如同一位高贵而且美丽的少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配得上她。
何逸之是在安排好苏家老宅的事情之后赶到办公室的,他恨不得早一点将红绫扇拿到手,他实在没有耐心等到苏远的葬礼完成。十六年,十六年了,那个女人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现在,他终于快要熬出头了!只要拿到红绫扇,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到时候……
“笃笃”有人敲门。
何逸之抬头看了看钟表,九时整,唐诗还是守时间的。
“进来!”
门开了,果然是唐诗,手里提着一个皮箱。
唐诗进门之后,随手掩上门。对何逸之说:“何总,东西我带来了。”
何逸之没有说话,夹着雪茄的手先是指了指唐诗手里的皮箱,后又指了指宽大的茶几。唐诗见状,明白了何逸之的意思。他把皮箱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只见皮箱里放着一只锦盒,那是唐诗为了保护红绫扇专门配的。
“何总请过目。”唐诗双手捧出锦盒,一揿按钮,锦盒自动弹开,一把竹骨折扇静静地躺在锦盒里。
何逸之不慌不忙地踱过来,双手取过红绫扇,轻轻一抖,扇面展开。何逸之反来复去地看着手里的红绫扇,生怕漏掉什么细节。竹骨,绫面,水红色。扇面题诗一首:“演经掏药已无踪,古观丹崖翠壁重。要识庐山先辈面,含情一抚六朝松。”没有落款。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
何逸之一直没有说话,一口一口地吸着雪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红绫扇。突然,他猛吐了一口烟,厉声喝道:
“唐诗!你好大的胆!”
唐诗被唬得一颤,连忙说:“怎么了?”
“你居然用一把假扇子来唬弄我!”何逸之吼道,随手一抖,合上了红绫扇。
“红绫扇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唐诗满脸疑惑。
何逸之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觉得何某是个傻子?你自己看吧!”随手把红绫扇砸到唐诗脸上。
唐诗伸手接住了从自己脸上落下的扇子,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在红绫扇打到自己脸上的那一瞬间,唐诗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真想反手抽何逸之几个嘴巴。他咬了咬牙,克制住了冲动。他怕何逸之看到自己那一刻的表情,迅速地打开红绫扇,挡住了何逸之的视线,并借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停了片刻,他说:
“董事长?您确定这把红绫扇是假的?”
“你……”何逸之夹着雪茄的手指向唐诗,“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自从拿到这把扇子,我就一刻也不敢大意。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接触它!到北京之后,我亲手将它存放在保险箱里。而且,我做了一个暗记,您看……”唐诗用右手拇指的指甲悄悄从竹骨上划过,“我在它第三根竹骨上用指甲轻轻划了一道痕,你看,这痕迹还在。”唐诗把红绫扇举到何逸之面前,向他展示自己刚刚划过的那道痕。
何逸之瞥了一眼,说:“那又怎么样?这扇子明明是假的!”
唐诗想了想,说:“除非,那丫头拿了一把假扇子骗我!”
何逸之余怒未消,愤然说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戏弄了!你马上离开北京!一定要把真的红绫扇找到,不惜一切代价!”
“请何总放心,我如果找不到那把真的,甘愿何总处置!”唐诗应道。
何逸之转过身,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右手抬起,朝着背后的唐诗轻轻地挥了挥,那根粗大的雪茄冒出的烟缕也来回摇晃。
唐诗将红绫扇放在茶几上,倒退着出了何逸之的办公室。
何逸之得意的差点要笑出声来,心里说,和我斗,小子,你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自己这一招,叫做假痴不颠。真的,我偏偏说成假的。你不是想和我讨价还价吗?一把“假”货,你还有什么资格?不但没有资格,你还得给我继续去找那把“真”的,小子,你就找去吧!想留在北京?给我滚得远远的。只要没有别人搅和,苏丹除了听自己的摆布还能怎么样?他转回身,走到茶几旁边,再一次拿起红绫扇,得意忘形地轻吻了一下红红的扇面。
唐诗走出何逸之的办公室,赶紧擦拭额头的虚汗。心想,何逸之真是个老狐狸,他居然看出是假的!那把扇子的确是假的,是在他拿到红绫扇后,专门请人仿制的。那原本是为防止途中发生意外而弄,不料却派上了正经用场。不过,唐诗心里也有几分得意,幸亏自己灵机一动在扇子上划了一道痕迹,让老家伙相信自己也是被骗的。让我去找真的,找就找!自己先“找”上几天,等到苏远的葬礼举行完毕,苏丹做了董事长之后,嘿嘿,走着瞧!想要真的?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