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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抵达

思雨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推开他,然后从他的怀中移开。林子俊知道,他们之间,命中注定是一场悲剧。而他努力想要挽回结局,她就像天空中璀璨的星星,点亮了他这片黑暗的生命,而现在,那颗星星竟然陨落,如今,已不可企及。

南州府的战况告急,他带着伤上了前线。南州府的仗打了一个月,他中了埋伏,弹片擦进了他的身体,伤得那样重,连续昏迷了好几天。有时候昏昏沉沉得醒来一小会儿,只喊着“思雨”。林子俊身边的侍从官从未见过那样脆弱的他,总感觉他好像活不了了。于是,派人将思雨从平洲府带到他住的医院。侍从官郑重得对她说,“我跟了督统五年,南征北战,受了多少伤都能挺过来,从来没有见过督军如此脆弱的时候,他是真的在意姑娘,连病者都喊着姑娘的名字,为何姑娘不能好好待他?”

思雨从病房外望着躺在榻上的他,浑身被抱着纱布,丝毫无法动弹,像是死了一样,她心软了,即便恨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他和她之间,只隔着一扇门,可是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那样远。

思雨推开了那扇门,慢慢靠近他,他似乎感到了她的靠近,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却终于没有力气。他的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微弱,“思雨,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呢?”她沉默着不语,看着他努力伸出却最终垂下的手,竟有一丝不忍。她第一次那样温柔得对他说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死。”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奇迹般得活了下来,有时,她会来看他,和护士一起帮他换药,他贪恋这样的一刻,她为他包扎伤口,而她总是避开他的目光。他觉得,幸福于他,并不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也许有一天,她会原谅他。林子俊的伤好了回到官邸,而她不再靠近他。

这是他伤好后第一次和他说话,“明日是父亲的忌日,能不能让我去祭拜他?”声音依旧冷漠

那么久的时间,她仍然无法面对他。他迟疑得望着她,然后说,“去吧,我让人帮你准备一点祭品。”她抬眼望着他,转而说,“谢谢。”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那样平和的说话,可笑的是,竟为了一个已死的人。

想起躺在病榻上无法动弹的日子,她来看他,他微微睁开眼睛,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她对他是有情的。可是,他们之间走得太远。

那日醉酒,他身边幕僚们商量着。

“督军官邸的那位女子就是前任的税务司司长的女儿,而且还是伊子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留在督军的身边迟早惹出祸事来。”

“督军已然得到了伊子轩的那些军火和钱财,为何还留着那个女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那位女子美貌、琴艺都是世间难求,怕是督军也难过这一美人关。”

“督军向来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老督军临死之前让我们专心辅佐少将,这几年少将带着我们平定平洲府、南平府,铲除毒瘤,消灭异己。我们跟着督军心服口服,可如今竟为一女子失了测,受了重伤,那女子必定得除,留在督军身边是个祸害,迟早惹出大事来。”

他们动手的那一晚,林子俊将思雨护在身后,勃然大怒,“谁敢动她一根指头,我就要他粉身碎骨。”

他对着夜空开了几枪,枪声震耳欲聋。幕僚们从未见过如此大发雷霆的林子俊。

那一晚,他们也知道,那个女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他愿意等待,等待她原谅他的那一日。

林子俊知道不能永远将她困在官邸,他动用自己的关系安排思雨去教书,学堂内座无虚席,她看到孩子纯真的眼神,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他带着她出国去时俊逸任教的大学里听课,偌大的礼堂,人那样多,鸦雀无声,时俊逸的声音从扩音器里说着自己国家的文化,文采斐然,抑扬顿挫,底下的人都仰着敬佩和欣赏,她望着台上的时俊逸笑了。

她没有让时俊逸知道一切真相,她宁愿将这一切埋葬,保留着台上的那个男子纯真的心。

他做那样多的事,只是为了看到她的笑脸。

回去的路上,他们坐在船上,林子俊告诉她,“其实我儿时喜欢机械,梦想着有一日制造一台属于自己的车,只是我是父亲的独子,自幼跟着他戎马天下,没有去学堂学习,只是去了军校接受枯燥的训练,我注定是要继承父亲的位置。”

思雨听着,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继续说着,像是将这一生的故事说出,他从未对人说过,内心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别人不会懂,他愿意说给她听,哪怕她不给任何一句回应。

“你不会知道,遇到你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每日都会去醉仙楼听你弹奏,那些琴音能我忘记这世间所有的烦恼。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未想过要杀你父亲和伊子轩,只是我父亲突然得了重病,得病之时他将一张名单给了我,上面有和军阀对抗的人员名单。我们的立场不同,父亲死前让我继承他的位置,这一切来得太快,我没有选择。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像时俊逸那样,做一个不闻世间之事之人。”

林子俊仍然记得那一晚,他看着那些名单,风雨交加,林业平对他说,“在这个位置上,即使是朋友,有一日也会成为你的敌人。我时日已不多,这一些事全都交给你,这一个位置太过孤独,无人理解,也无人陪伴,可是这就是你的命运,如今时局混乱,我们只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听着父亲的那一席话,独自走出父亲的房间,冷雨打在他的身上,他独自回房,做了很久,桌上那一盏灯,一团橙黄色的光晕仿佛照着希望,他终于要挑起那样一副重担。

决定杀时任远的那一晚,他挣扎了许久,虽然他们立场不同,但是他敬爱他,他语重心长得对他说那些话,他都记得。那一晚,他在枪杀时任远的任务书上敲了章,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做以往的那个林子俊。

他犹记得儿时和时俊逸在葡萄园玩,时俊逸把他驼在背上让他去摘水淋淋的葡萄,他将一颗葡萄送进时俊逸的嘴里鼓起一个小小的包,他们玩着、闹着笑得那样高兴。

那是后来再也追不回的心境。

这一切都压抑的太久,可是他无人可以诉说。

决定枪杀伊子轩那一晚,他才决定将她送走,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可是他知道,若是她在,一定会难受得生不如死,所以他才安排她出国,派人陪着她。

有时,他甚至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在决定处决伊子轩那一日,他故意用火烧毁他的庄园,之后派人将他救起送到日本救治,他故意留着他的命,说来可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做,也许是为了她。

她离开之后,父亲过世,他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征战,走过那样多的枪林弹雨,有几次在生死边缘走过,他都走了过来,因为想着她,那个他今世无法忘记的女子。因为她,才坚持了下来。

林子俊没有想到,思雨会提前回国,更没有想到在她会在回国那一日就知道了伊子轩出事,她那样伤心,伤心到将自己藏了起来。

他找了她那样久,在找到她那一日,才知道伊子轩以另一个面目回到她的身边,那一****的心被撕扯着。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嫉妒。

在决定枪杀伊子轩的那一日,他独自取出配枪,慢慢将零件一个一个装进配枪中,他的动作极慢,仿佛透着不忍,幕僚问他,“督军是否真的要杀那一人?”

他看着那把配枪许久,然后吐出一个杀字。

他终于还是亲手杀了他。

他不愿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那样一个男人可以拥有他。

伊子轩死后,安思雨失踪了五年,他派人找了她五年,从未放弃过。

回到平洲府时,已是黄昏时分,下船之时,漫天的橙色,仿佛他们都要融入着暮色之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不知何时也如此伤感起来。

林子俊派人送思雨回官邸,她忽然看向他,微微仰着脸,对他说,“明日我们去骑车可好?”

他的喉咙发紧,忽然笑了,“你不怕摔着?”

她笑了,已是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笑颜,许是一场幻觉。

那一晚,林子俊早早会官邸,思雨已经熟睡,他俯下身体,亲吻了她的脸颊。

那一晚的月亮明净如水,林子俊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样好的月色。

第二****早早醒来,拽着自行车的车把,她走出院子,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平日里看惯了他穿着军装,倒是觉得和平日里的他不相同。

“怎么只有一辆车?”她好奇得问着。他笑答,“我骑车挡你,只需一辆车,怕你摔着。”

他上车,引着她过来,她坐上车椅,他按着她的手扶着他的腰忽然说,“你抓紧了,否则摔着了可不要怪我。”

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抓紧他的腰,说,“希望你不要摔着我。”

他笑了,说,“放心,我车技好得很。”

车轮转动,他闻到她身上茉莉花的香水味,清新自然。

车轮转动,转向那树林幽深处。

他一直在等待,似乎这日终于等到这遥不可及的幸福,香气浓郁,清甜得令人觉得像一场幻觉。

那一日的阳光那样灿烂,他此生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