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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相思路

终于到了在方宅梦苑登台表演的这一刻,和想象中的一样,方宅的梦苑格外热闹,名义上时任远为夫人过生辰,而事实上是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平洲的大小官员。几乎平洲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当然坐在上座的是时家和林家。

林业平由于公务在身,并没有前来,林子俊和时俊逸坐在一桌,他们二人虽都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可终究要扮演着林业平和时俊逸的儿子,为他们的父亲挣足面子。

入席完毕,好戏开场。

方叔走到台上,“今日,方家有幸迎来时司长和各位大人的捧场,为表心意,我特意从醉仙楼请来最红的乐师莫离为大家演奏助兴。”

台下纷纷议论开来,期待着莫离的出场。

在万众瞩目中,思雨身穿飘逸的蓝色纱裙上台,这一次,她没有带着面纱,因为她要让时任远看见自己的面容,那是一张和安若离一摸一样的脸。

时任远一开始并没有去注意上台的思雨,直到琴声响起,时任远顿时被琴声吸引,向台上看去,当他看到思雨的容颜时,手中的酒杯顿时摔在桌上。围坐的人连忙站起。“没事,没事,我手滑了一下。”时任远解释着。目光没有离开台上的思雨。

“林子俊,你看,台上的人是不是思雨?”时俊逸小声地问边上的林子俊。

林子俊道:“从琴声就能听出来,她就是思雨。”

“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时俊逸满心不解。

林子俊突然觉得烦躁得很,喝了一杯酒。

本以为将她忘记了,可是偏偏她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心竟不听使唤地乱跳,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牵动另一个人的心。

一曲弹完,思雨起身行礼道:“感谢各位的捧场,莫离的规矩是,一场只弹一曲,可今日来到家母的故乡平洲,心中感慨,莫离愿意为在座的各位吹奏一曲,此曲是家母做的曲子,叫《别亦难》。”说罢,拿起笛子开始吹奏,当时任远听见笛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脸顿时煞白。

那首曲子,是安若离为他做的曲子,他离开她的前一天,她为他吹奏着这曲《别亦难》。

眼前吹奏的女子,有着和安若离一样的容貌和神韵,有着和安若离一样的才情,难道说台上的这个女子会是自己的女儿?这个意外带给他太大的震惊。这是报应吗?上天让他苦寻不得的人,竟然在此时出现在眼前。

一曲吹完,思雨走下台去,时任远叫来方建商询问有关莫离的事。

建商对莫离一无所知,只知她的技艺了得。

时任远吩咐方建商,“将莫离带来,我有话要对她说。”方建商应了一声,走去后台寻找莫离。

“莫离小姐,时司长要见你。”方建商传达着时任远的邀请。

思雨和母亲一样的脸,那首母亲教她的《别亦难》,让时任远震惊。如果他对母亲还有一丝怀念和愧疚,他一定会来找她,思雨耐心地等待着时任远的到来,在她的报复里,唯一的赌注竟然是他对母亲的爱,她毫无缘由地相信着,时任远是爱母亲的,无论他因为什么理由背叛了她,他到底是爱她的,虽然她毫无根据去证明这一点,可是她相信着。如果她连这个赌注都没有,那么她将输得一败涂地。

当方建商告知她去见时任远时,思雨立即拒绝了方建商的要求,“陈老板可知,莫离只卖艺,不陪客。”

方建商知道时任远不好得罪,于是耐心地劝说着思雨:“不是让你去陪客,是时司长有话对你说,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吧。”

思雨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时司长来后台找我。”

方建商转身离开了后台,将思雨的原话带给时任远。时任远听到了这番话以后,没有任何地迟疑,连忙离开了座位走去后台。思雨正在为琵琶调音,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时任远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思雨感觉到时任远进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行礼道,“时司长找莫离有何事?”

时任远顿了顿道:“刚才听闻莫离小姐一曲《别亦难》,心生感慨,心想作曲之人,必有一番心事吧。”

思雨答道:“家母说,这首曲子是做给远行的父亲的,看来时司长听出了此曲的离别伤感之情。”

时任远一时激动便问:“你娘现在可好?”

思雨心中一沉,多么可笑的问题,你背板我娘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娘会是怎么样的心情。那样的背板,我娘怎么会好?

思雨凄然地说:“我娘早已过世。”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重重地敲击着时任远,他顿时头晕目眩,险些跌倒,思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任远极力地掩饰心中的伤痛继续问,“你娘是怎么过世的?”

思雨露出疑惑的表情:“时司长可认识我娘?”

时任远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于是连忙回答:“不,不认识,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只是随便问问?娘,你看见了没,这个男人都不敢承认他认识你。

思雨收起心中的幽怨,不再提母亲的事情,“时司长若没事,思雨要收拾一下准备离开了。”

时任远呆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没有说出口,而时俊逸就出现在这样的尴尬气氛中,

“爹,原来你在这里,林夫人来了,你快些出去吧。”时任远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于是便和时俊逸出去,招呼林业平的夫人梦娟。而思雨则准备这一晚的最后一场表演,她没有想到当她出场以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思雨刚出场,就引来了掌声,梦娟坐好以后,向台上望去,当她看见思雨的面容时,难以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梦娟根本没有顾忌到自己的身份,跑到台上,拉住思雨询问,“姑娘,你的娘是不是叫安若离。”

思雨好奇地问道:“夫人何以知道家母的姓名。”梦娟激动地拉着她走下台去,难掩激动的情绪说:“俊儿,我们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她就是我们救命恩人的女儿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夫人在说些什么,梦娟来不及解释,摆出了驻防将军夫人的姿态对时任远说:“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不过,我们林家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不陪时大人了。”说完拉着思雨匆忙地离开了梦苑,一同离开的,还有林子俊。梦娟将思雨带到了林府的大厅。

思雨第一次见到布置如此考究的大厅,大厅是中式的陈设,家具都是用紫檀木做的,每张椅子上都垫着秀有水莲图案的褥垫,每一朵水莲都十分生动。

大厅的两侧摆放着落地灯,微微地亮着,却给人明亮的感觉,灯光闪烁,照得思雨眉宇清澈,脸上散发着光亮。

梦娟牵着她的手,引她走到木椅前坐下,梦娟仔细地将思雨的脸打量了又打量,然后感慨着:“真是太像了。简直和你娘一模一样。”

思雨觉得有些不自在,“夫人,可否让我回去了。”

梦娟还沉浸在看到思雨的兴奋中,根本不理会思雨的话,拖着她的手说,“今天留在这儿吃饭,我叫来了平洲最有名的雅厨。

思雨无奈,只得任由梦娟自作主张,丫鬟们恭恭敬敬地称呼思雨为“阮小姐”,思雨一下子成为了驻防将军府上的贵客。

林子俊看着梦娟对于思雨的喜欢,暗自高兴。梦娟拉着思雨,谈及了安若离,思雨听的十分入神,对于母亲,她了解得太少。梦娟反复说着,安若离在教堂如何帮助她躲过追兵,又如何带着林子俊逃离追捕。终于到了开饭时间,林子俊、林业平、思雨、梦娟四人在桌旁坐定。

丫鬟们开始沏茶,然后开始上点心,一连上了好几道担心,芙蓉莲藕饼、酥香黄金糕、八宝饭、水晶包,思雨只是看着杯中茶水,杯中茶色碧绿,茶香扑鼻,她喝了一杯茶,却没有吃点心。

梦娟催促道:“思雨,快点趁热吃。”思雨没有心思,夹了一个水晶包咬了一口,然后丫鬟们一样样上菜,这是思雨吃过最丰盛的一次晚餐,却是最无味的。

她看向窗外林府的城墙,想着城墙外的几个孩子沿街乞讨的景象,心中感慨。茶已经凉了,喝在嘴里有点苦涩,却比不上心中的涩意。

“思雨,是今天的菜肴不合你胃口吗?”梦娟发现,思雨晚饭吃的很少,关心着问。

思雨回答:“不是,每样菜都十分精致美味。”

梦娟忙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你每样菜都浅尝即止呢?”

思雨心中的诸多感受又如何能够一一诉说呢,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吃完饭,梦娟将思雨拉到身边,开始细细地诉说她和安若离的渊源,“孩子,十几年前,我们林家遇到一场劫难,当时是你娘救了我和林子俊。”说完,目光看向林子俊,试图让他回忆起那段往事。“斌儿,你可记得阮阿姨。”

林子俊对安若离的模样已经模糊了,但是,当时安若离对自己的照顾和关怀,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林子俊回答:“记得,当年就是那位夫人带我去北州府找爹的。”

梦娟忙说:“当时背叛你爹的人驻扎在海岸口,我们根本逃不出去。于是娘拜托若离带你离开平洲去北州府找你爹。可是没有想到,当她把你送到北州府后,就不告而别了,你爹也没有见到这位救命恩人。”

从离开梦苑开始,他就没有怎么说过话,思雨似乎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的眉毛很浓密,鼻子很挺,眼睛炯炯有神,思雨感觉林业平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可是以前思雨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

在吃饭是我整个过程中,林子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梦娟拉着思雨的手说:“孩子,你娘在哪里呢?我们要好好地感谢她才是啊。”

思雨的心猛然地抽痛,忍住内心的悲伤说:“家母很早就过世了。”

梦娟大惊,“怎么会,安若离如此善良的女子,上天为何如此待她。”思雨看见梦娟难过的样子,反倒来安慰她:“夫人你不要太难过,那个时候死对于我的母亲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梦娟听出思雨话语里对现实的无奈,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孩子,这些年你是如何过的?”

思雨看见梦娟,仿佛看见了安若离,她有和安若离一样的温柔和亲切,于是,她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保留地说了出来,而林子俊也是第一次那样完整地倾听思雨的故事。

“我和家母因为躲避战争,一直居无定所,家母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十岁那年,家母离开了人世,那时候,我身无分文,无法安葬我的母亲,于是跪在客栈的门口,乞求有人会来帮助我安葬我的母亲,后来我遇到了师傅,她帮我安葬了母亲,然后收留了我,教我琴艺。后来师傅又收养了一个孩子,然后我们就到处卖艺讨生活,无奈有一晚,我们所住的地方遭到山贼打劫,他们放火烧毁了我们的住所,我师傅死在那场火中,而我和师傅领养的孩子也分散了。埋葬完师傅以后,我独自一人,到处流浪,依靠自己的技艺换得一些钱,继续生存着,”思雨的语气平淡,似乎像说一个很乏味的故事,不带有任何的情感,而梦娟已经听得眼眶湿润,哽咽着说:“可怜的孩子。今后你再也不用吃苦了,我会对你像自己的亲生的女儿一样。”梦娟看向林子俊说:“我要收思雨做女儿,以后,她就是我的孩子。”而林子俊的心中滋生出复杂的感觉,深深地注视着思雨。

思雨没有想到,梦娟会对自己如此,连忙说“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当初家母救您并不是为了得到报答,而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梦娟急切地打断了思雨的话:“你有要做的事尽管去做,但是,现在开始,就把林府当作你的家,也不要去酒楼卖艺,那里毕竟是龙蛇复杂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

思雨坚决地说:“夫人,虽然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感觉您和我娘一样,很亲切,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您一样亲切的人了。我乐意把您当作亲人,但是,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因为我要过自己的人生。”

梦娟不知道思雨会是如此坚强的女子,反问到:“孩子,你要什么样的人生?”

思雨回答道:“我对现在已经和满足,因为我找到了失散的伊大哥,我将师傅莫离的技艺传承了下去,卖艺并不完全是生活所迫,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纷乱的时代,我想用我的琴声去唤醒沉睡在世人心中的已经麻木的部分。”当然,她还有要做的事,让时任远为母亲赎罪。

梦娟从思雨的眼中看出了坚定,她发现眼前的思雨竟是如此有思想的孩子,而林子俊在听完思雨的话以后,看她的目光更加深了。

谈了一会儿以后,梦娟对林子俊说道:“天已经这样晚了,要不就住在这儿吧。”

思雨忙道:“不用了,我在梦苑附近租了房子,有地方住。”

于是梦娟道:“那让斌儿送你回去,天这样晚,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

思雨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一人回去也是方便的。”

当思雨不知要如何离开林府时,林府的下人来报,有一位先生要接思雨小姐。思雨礼貌地告别。林子俊则送思雨出门,大门打开,西装笔挺的伊子轩出现在门口,思雨也微笑地看向他,然后走向他,而林子俊只能看着他们翩然远去,他漠然地站在大门口,冷风袭来,他却毫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