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情势如何恶劣,我们一定要将俄亥俄区夺取过来。或许英军的确可以派出两倍于我军的兵力,但是那些毫无纪律、行动散漫的英军,又怎能打败我们的军队呢?”
当天晚上,约翰·凯鲁上尉如此安慰着自己;并且决定设宴款待各部落的酋长们,目的是想借此机会把他们拉拢为自己的力量。
印第安人的特性就是讲义气,约翰·凯鲁上尉企图以宴席中的醇酒来笼络他们。
正当约翰·凯鲁上尉极力劝酒的时候,白雷酋长却说:“这片土地为我们所有,而英国人就是我们的兄弟。即使我们全军覆没,也要和英军站在同一阵线的,我们绝不会改变这项原则。”
白雷酋长丝毫不为所动,表明了自己的坚定立场。尽管约翰·凯鲁上尉一再地劝诱,也丝毫无济于事。
接着,白雷酋长恼怒地叱责道:“贵国曾经派遣使者前来我的部落协调,还订立了绝不侵略的协约,如今我们来到此地,整条街道上却充满了血腥味,这难道就是你们法军的杰作吗?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白雷酋长一面怒气冲冲地嚷着,一面脱下颈间的贝壳项链退回给上尉。
在印第安的风俗中,退还双方互赠的纪念品,即表示“绝交”之意。显然,约翰·凯鲁上尉的计谋是彻底失败了。
华盛顿一行自从出发以来,已经是第四十一天了。这段日子里他们饱受冬雪的侵袭、骤雨的淋洒、狂风的吹掠,翻越海拔800米的高山,涉渡深不可测的急流险滩,历经千难万险,他们终于到达了法国军部的要塞。
法军要塞坐落于伊利湖南方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这是坐落在宽阔的广场周围的四幢高大楼房,四面八方均以三米高的栅栏围起,厚而坚的墙壁上凿有枪眼孔,看来的确是固若金汤,令人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该要塞的法军司令官是两鬓斑白的桑·皮耶鲁将军。他以十分亲切、和蔼的态度来迎接这位年轻的特使。
尽管他的接待态度非常诚恳,但关于最重要的英皇亲笔劝告书,却固执己见不愿接受。他认为司令官没有这份权力,必须转交总督大人请他决定。显而易见这就是他为了推卸责任而找出的借口。
然而,华盛顿却极力争取,希望能够圆满达成任务。经过若干次机智的发问以及固执的答复,老将军终于拗不过年轻人,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华盛顿的要求。
老司令官最后说:“敝国日后的复函内容,必定能够遵照各项正统的礼仪,至于撤军一事又当别论,尤其从阿帕拉契山脉到西方大陆之间的领土,自然应当属于我国所有……”
“谢谢你,那么,我们得告辞了。”年轻的特使站起身来说。
当华盛顿一行人即将离开之前,老司令官特地在他们的渡船上装载了许多醇酒和干粮,面带微笑为他们送行;不过,他一再表示,法国绝不会依约撤军。
英皇的亲笔劝告书已由桑·皮耶鲁老司令官代为转交。华盛顿的任务已完成了一大部分,不料回去的路程比去的时候更为坎坷。
天气恶劣不利于行动,夫连济河的水位不断增高,狂风呼呼怒吼,浮冰的撞击声不断作响。华盛顿等一行人所搭乘的独木舟,好几次险些因为触上岩礁而沉没,船身摇晃不定,就连马匹似乎也由于晕船而大声嘶喊。
“迫不得已,咱们只好跳水了!”
说完,华盛顿便率先“扑通”一声跳下水去,接着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他们一面紧拖着独木舟,一面顾及船上装载的货物,好不容易才渡过了又冷又急的河流,由于河水的冻结,有的时候还必须扛着独木舟走在坚冰之上,通过长长的峡谷。
任何艰难的环境似乎都难不倒雄心万丈的华盛顿,但是,重重的难题却接二连三地烦扰着他。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柏朋格城的时候,白雷酋长却在一次意外中受了伤,不能再和他们结伴同行了。
“这样吧!你们继续前进,别为了我而耽误行程,但是,此后所遇到的土著,几乎都是蛮不讲理的家伙。如果有我同行,当然没有问题,遗憾的是我身体状况已不允许,无法再继续护送你们了,请多保重!”白雷酋长那双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华盛顿叮嘱着说。
从柏朋格城出发之后,道路更加险峻,驮着帐篷和食粮的马匹显得疲惫不堪。
寒意逼人,雪花纷飞,就连树枝似乎也有些负荷不了积雪的样子。驮马的脚印零乱不整,可见其体力透支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嘿!布拉姆老师。”
华盛顿沉思许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地回头叫住剑术老师布拉姆先生。
“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向行政长官报告这项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我要从森林中的捷径赶回去,驮马及所有货物就拜托你了。”
于是,当天晚上,华盛顿更换了深黑色的衣服,肩上背着干粮以及一把小手枪先行离开。和他同行的只有基斯得一个人。
走了一段路程,已到夜半时分,两人便捡拾一些干枝枯叶引火取暖,并且就地而眠。
当他们到达印第安“杀人族”领地时,深为这不祥的族名所担忧。虽然准备偷偷地经过此地,但是却没躲过“杀人族”的窥视。穷凶极恶的族人一呼百应,一会儿便群集于华盛顿和基斯得身旁。
“糟了!情形不妙!”
华盛顿立刻想起白雷酋长的警告,“杀人族”也许是归顺于法军的部落吧?
“你们是不是徒步而来的?什么时候从柏朋格出发的?”
“是的,由于途中道路险阻,走了好久才到达此地。”
“那么,马匹是尾随在后面吗?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到达?”
“可能稍微慢个一两天吧。”
由于这样琐碎的盘问,华盛顿感到十分厌烦,对答时当然也就显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族人们似乎已经觉察出来,只是没有点破罢了。彼此虚应一番之后,华盛顿就在该部落中雇了一位族人作为向导。这位土著连一句话也没说,背起了华盛顿的行囊便大步向荒草满地的山间小路走去。
这样马不停蹄地持续走了十五公里的路程,原本体魄强健的华盛顿,此时也变得面无血色,四肢酸软。
“今天咱们就在此扎营吧。”华盛顿这样说着。带路的土著却大为惊讶地说:“这怎么行呢?距离此地不远处就有归降法军的土著部落。他们都是野蛮人,若是在这里生火扎营,一定会被他们发现,说不定咱们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如果你感到很疲倦,让我来替你拿着枪支,你振作起来,打起精神往前走吧!”
“算了,我还能拿得动枪支!”
在这充满杀气的蛮荒地区,枪支就是白人唯一的防卫武器,机警的华盛顿岂肯将它轻易交给他人保管呢?
不久,他们走出浓密的森林,来到一片广阔的空地上。离开了幽暗的树荫,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开朗的气象,向前眺望,可以看见一座规模庞大的牧场。
突然间,那个领路的土著趁着华盛顿不注意时,夺取了他腰间的手枪。华盛顿猛然回头一看,只见他已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华盛顿随着枪弹的声响俯卧在冰雪所覆盖的地面上,身体却没有受到伤害。
基斯得和华盛顿同时回头瞪着领路土著,可是,土著却早已隐身在一株巨大的树后,正准备再发射第二颗子弹。
华盛顿和基斯得眼见情况危急,连忙躲进草丛里,悄悄地匍匐到那个土著的身旁,一把将他逮个正着。
“可恶的家伙,宰了他吧!”
基斯得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气,凶煞般地瞪着这个土著。可是华盛顿却向基斯得使了个眼色,然后不急不缓地对带路者说:“刚才你开枪的目的是不是由于道路辨别不清,故意开枪作为信号?”
华盛顿故意这样问他。但是,带路者却表现得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地回答说:“是又怎样?”
“果真如此,那么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实在太疲倦了,走都走不动,今晚我决定就在这里生火露宿,明天早上请你帮我送些肉食来。”说完,华盛顿就塞给他一些充饥的干粮。而这个土著拿起干粮,头也不回便鼠窜而去。
基斯得在一旁凝神倾听他奔跑的脚步声,直到他消失为止,随后便同华盛顿继续赶路。无论身后有没有追击者,哪怕多走一公里路程,对他们来说,就能增加一些安全感。
就这样匆匆地赶了一天一夜,两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阿列卡尼河畔。
“糟了!基斯得!”
华盛顿看了看河面,几乎完全冻结,主流还有巨大的浮冰,正互相撞击而啪啪作响。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企盼明天的气候能够好转些,于是,两人就在岸边度过了不能阖眼的漫长之夜。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两人立刻拿起了小斧头砍竹子。花了将近一天的工夫,简陋的竹筏总算大功告成。当竹筏下水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的黄昏时分了。
两人不顾天色的昏暗,乘上竹筏朝着对岸驶去,然而,尚未到达河流的中央,竹筏却被顺流的浮冰所阻碍,弄得两人进退两难。
华盛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地撑着长竿,可是,流水却更加显得湍急激荡。
当华盛顿硬撑着长竿时,不料,“啪”的一声巨响,华盛顿被弓形的长竿弹落在冰冷的河水之中。
“这样子太危险!基斯得,咱们还是游泳过河吧!”华盛顿在河里这样喊着。随后,基斯得也跃入河中,两人共同游向小岛。他们就这样得以化险为夷,避过了又一次的危机。
登上岛岸之后,两人已全身湿透,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孤岛上,可以不必担忧任何印第安部落的侵袭。
翌日清晨,基斯得登上岛屿的最高峰,情不自禁地高声欢呼——为了危机的解除,欢呼!
享受了一阵子轻松的喜悦后,他们又要准备出发了。当天气候并没有好转,浮冰持续不断,连一点儿空隙也没有。不过,这次倒不必再为交通工具伤脑筋了,两人小心翼翼地踩着浮冰到达了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