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林肯——美国最伟大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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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使般的母亲

1819年,对这个刚十岁的悲伤男孩来说,他的母亲躺在地下,生前却没有对她举行基督徒应有的临终宗教仪式,这真是件非常糟糕的事。“这儿如果有个牧师……仅仅需要一个!”亚伯拉罕想,“仅仅需要些云游四方的传教士能来这块地方!”

终于,他想到了善良的传教士戴维·艾尔金,他们在肯塔基的老房子时就认识他了。如果他知道了他们的失亲之痛,也许会来这里到她的墓前宣示布道。可是,如何把这不幸的消息告知他呢?

坐在家中寂寞的炉台边,亚伯拉罕想出一个办法。他想写信给母亲生前的这位好友。他想把家人的悲恸告知他,并请求他前来此地。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到哪里去找写信所需的纸和笔墨?写完了信,谁又能帮他送去?再说了,戴维·艾尔金是个云游的传教士,到哪里能找到他呢?

偏僻地带的人们学会了借助最有限的东西尽可能做出更多的事。在困难面前,他们从不沮丧。那本已被手指翻旧的拼写课本——就是这个少年在卡勒·黑泽尔的学校里学的那本书中,有一页上有漏印的空白,有这张纸片写信就足够了。林间空地许多烧焦的树桩上悬挂着成熟的浆果,戳破它们后流出的血红色汁液,就是很好的墨水。父亲在森林中猎到的野生火鸡翅膀上的大翎羽,拿下一根就可以做成笔。

信写好了,封好口,写上戴维·艾尔金在肯塔基的地址。但是,那里没有邮局,也没有邮递员。该如何把信送到它的目的地呢?

有个邻居准备去俄亥俄河那边做生意,他可以把信捎去,然后在那里,他把信交给另一个朝那个方向走的人。这第二个人会把信再交给第三个人,如果顺利,还会有下一个人,一直到最后,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它能到达那位正确的收信人手中。对亚伯拉罕来说,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一封信件一点儿都不陌生——这是他所知道的唯一的方法,在早些时候的西部拓荒者中,这样传送信件也是很常见的。

沉闷漫长的冬天到了,这是男孩平生最为沉闷忧郁的时期。寒风呼啸着从墙上敞开的裂缝中钻进来,冰雹和雨雪向没有防护的屋门涌来。本来就不舒服的小木屋现在更不如从前,因为那个把整个家照亮照暖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了。年仅12岁的小莎拉,成了家里的女主人。那个总把最需要做的事都拖沓下去的父亲,要么坐在家中火炉旁,要么拎着斧子或者猎枪到林子里转悠。丹尼斯·汉克斯,自从他的阿姨贝蒂·斯帕罗去世后,就搬到林肯家和他们一起生活;他比林肯年长一些,能做有用的事了,砍伐大树、储藏食物,还能到林子里打猎。

终于,天变长了,变晴朗了。春天来了,森林中盛开着迎春的野花,到处是鸟儿欢快悦耳的鸣叫。随后的一天,传教士戴维·艾尔金骑马来到小木屋门前。他收到了亚伯拉罕的信,骑马百余英里前来此地。未开垦的荒原,没有足够的路标指引,在春雨泛滥成湍急洪水的地方,他不得不下马游过河;夜晚,他在狼群声声咆哮的森林里睡觉;他历经种种危险,疲惫倦乏,忍饥挨饿——他为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站到一个可怜女人僻静的墓前,陈述她生前的善良和贤淑,再鼓励一下那些爱过她的活着的人。做这些,他不求报偿,既不是礼品也不是金钱,甚至不是人们的颂扬,他所期盼的仅仅是完成神圣职责后的满足感。当然,当世界所有英雄名单列出来时,卑微的戴维·艾尔金的名字将比那些虽做出大事却一心为己的人,更令人尊敬。

邻居们得知消息,知道了有位传教士来给南茜·林肯的葬礼布道。邻居们不断传递这个消息,等安息日到来时,拓荒者们安静地聚在枝叶伸展的无花果树附近的山坡上。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远道而来,有的骑马,有的驾着马车前来。牧师在葬礼上的布道是件大事,男人、女人和孩子们都渴望倾听到。来了足有二百多人,在居住分散的新拓居地,这次布道的规模超过人们所见过的任何聚会。

当太阳到达天空正中的位置时,传教士唱起赞美诗,一行一行的——那里没有供人们做礼拜时用的圣经,女人和女孩子们以她们甜美却未经训练的音调,和他一起唱起来。简短的祷告会完成后,传教士开始布道。这虽是一次达不到专业水准的布道,却饱含人们的热忱和情感,演讲的内容也恰恰是那些没受过教育的听众所能理解的。它的主题,当然是这位温和的太太的葬礼,她得到了所有认识她的人们的爱。传教士在布道时重点提到她的忍耐和忠诚,她人生理想的高尚——心怀理想,她给了孩子们爱心呵护、悉心教导和无私奉献。

最后,布道结束了,赞美诗又唱起,宣致祝福。然后,人群渐渐散去,带着感悟踏上归途。对少年亚伯拉罕来说,他感觉,母亲逝后他最大的心愿已经了结,他悲伤的心情开始有所好转。但是,另一个更大的心愿仍在:按母亲所教诲的,塑造美好的生命。如母亲所希冀的,让自己的人格臻于完美。回家路上,他的内心被崇高的理想所充盈。尽管他才十岁,他却不再是个小孩子。他下定决心要成为母亲最景仰、最崇敬的那一类人。

许多年之后,当他受人尊敬、声名显赫,被视为已位居世界伟人之列时,他说:“我所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一切,都源于我那天使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