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盛放的琳琅满目,是阜盛而过的年华栩栩生辉。
入江奏一小心地走在下雪的路上,京都阴冷而潮湿的空气,在多雨的冬季里变得让人憎恶起来。跟修理公司约好后天才能取回车。
她从来都不会搭公交,不管以前怎么样,总之是现在不会了。小时候不美好的经历,在长大一些在少年身上的清香。这些都是过去了。她不断的提醒自己。
很多人问她为什么,大家族出生的人不搭很正常,但是即使她说她现在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也不愿意再次的踏进去了。理所应当的回到八年前,关于幸村精市这是个禁忌的让自己不忍忽视的疼痛。
他现在好吗?
他还记得我吗?
那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所谓的告白,记得停驻的是一家叫做<亚历山大>的咖啡馆。她刚刚跟清水芷聊完感情问题,一晚几乎都没有睡,但是在灌下去的酒精的作用下神经延续的兴奋。
芷会出现在京都,无非是为了见一面奏多,她明明知道不可能飞蛾扑火的那般,违抗了当初定下的协议永远不回京都的那般。都是因为爱啊。
满身酒气的她看见幸村精市停在门口,像是无法被忽视的光。也是不管这个人是多少岁,不管他站在何处,都能够吸引视线。天亮了,她自己也清醒的不得了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笑容。
“幸村。”
他紧抿着嘴不说话,她也在这样的沉默里不做声得低头数着地上的格子。可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让两个人维持太久。
那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微微下着雨,却不似今天这么阴冷的潮湿,好像又掉到回忆里面了。不能这样,入江摇摇头,继续向前走,高跟鞋在雪里留下尖细的痕迹。漫无目的的漂洋过海的度过八年。
“早安,Vivi”
“早安。”入江换上衣服,室内蔓延着袅袅的咖啡香。
“今天没有手术日程,不过挂号病人很多。”
“谢谢,把名单给我。”
选择在这里的原因,无非是这么大的关中,这一家不是入江家的附属而已。
“京都唯一一家脑科专院,跟我的专业刚好对口。”当年在面试之中这么回答,格林巴士综合症恰好囊括于神经外科之中,所以选择这个专业。
“入江桑,我们信任你的能力,请下周来工作吧。”院长这么说。
入江笑的淡然,“请叫我Vivian。”当然知道免去的笔试录取不是因为她的面试有多好,而是因为师承的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自然在他手上学了7年的人成了捧出来的香饽饽。
“在加拿大的习惯改不了。”
“当然,Vivian。合作愉快。”
入江在纸上写上处方,有的时候其实只需要一颗阿司匹林就够了,没有必要感冒也搞得那么复杂。
同样,爱是有的时候只需要一声挽留就够了,没有必要废那么多心思。
神奈川不是很冷。
幸村打开窗,让阳光和着风吹进来。还有花朵的清新的想起。再过一阵子,新年就要来了吧,那么腊梅花叶会耀眼地开。那么久注定了,这是第八年。
不,是七年半。
被风吹乱的书页上,很清晰的红笔的标注,吕克贝松说:电影不是济世良药,只是一片阿司匹林。 爱情也是。在一个可遇的范围内,选择一条看起来还凑合的出路。犹自微笑了番,爱情不是电影,也不是治标不治本的阿司匹林,没有办法凑合过去,世上有太多讲究着的感情,只是我,不愿意将就。
“哥哥。”精彩进来关上窗,“风透进来会感冒的。”
幸村转过来温婉的笑,“天气很好。”
“是好,但是站在窗边发呆很不好。我现在难得回一次家,哥哥也不跟我多说句话。”
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撒娇的小动作,“我倒是忘了,精彩现在已经不是幸村家的人了。不过说来也巧,打过这么多次的比赛从来没有那一次跟越前碰上。”倒是很期待跟他在来一次呢。
精彩一副花痴样,“我可是还记着哥哥当年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龙马可真是厉害。”
“呵呵。可是越前这几次都没有进入过八强啊。”把书收好,给了精彩一个爆栗子,“嫁出去的女人一点都不关系自家哥哥,真是好伤心呐。”
对待这张脸,加上这个表情在没有一点免疫力的话那就不是精彩了,好歹也跟他同一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哥哥自然会有人心疼的。”
接近三秒的沉默,精彩知道她又扯错了话题,“我的意思是,哥哥你有那么多粉丝,自然会有人为你……”
精市坐下来,阳光在他的脸上折合成为微妙的弧度,“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啊。我以为,只要……”只要很出名了,她会看见,之后回来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从7月份的温布尔登,到8月份的法网,到九月份的美网,这么多次他拿着冠军的奖杯,这么多次他在媒体面前的暗示,他不相信她不可能不知道。
“哥哥。”精彩大概能明白精市眼底的落寞,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当年那个带着眼镜的入江就这么从他们的生命里走开了那么多年,从此再无踪迹,“我也尝试联系过她,电话,TUTTER,在到MSN……都好像没有她的消息。”
一个人蒸发的这么彻底,8年前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拉钩说好的不管到哪里都会联系,现在居然变成一个人的执念,“她就是以骗子,说好了我的婚礼会来参加的。”
后来才知道,只要入江不再停留的地方都会抛弃的彻底,她这种极端的做法,“真的是很不明智,哥哥,哥哥?”
她看见他的眼角划过的泪,也知道在那天早上听完真田说<入江已经离开>了的那个表情,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会这样,以为他的无比的冷静,理智,甚至是高于旁人的自制力在那一个刹那崩分离析,依稀存在于脸上的笑容里是深深的绝望。
还是太晚么?
她和真田跟在他后面跑,从机场,在各个角落明知道已经不再。在学校,她坐过教室的座位,她发现他记得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那些岁月就仿佛刊刻在他脑海里一样,在网球社,她坐过两年的大树下面,目睹他的眼泪像是绝了堤一样的流下来。在美术室里,还残留着女生画的那副,<从未出现的风景>,他把它抱在胸前不忍放开。画上的人优雅,画面外的人眼角承载着世界不可及的回望。
她以为他是不爱奏一的,可是现在看来,哪里是不爱,只不过他隐忍的不说,以至于错过了两个人最美的华年。精彩在此刻自己哥哥脸上的泪滴落下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入江奏一啊,“哥哥,如果入江奏一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不是这样对大家来说都会很好?”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神奈川女子学校的咖啡店,没有很自以为是的帮助她,她也不会那么胡思乱想的感激,她此刻是恨那个女生的,可是如果没有她,她跟越前龙马照样是不可能的。
“我带她做过一次公交车。唯一的一次。”幸村精市没有继续那个话题,“那一年是在京都,入江前辈托我去找她。她满身酒气的站在酒吧门口,一点都不自知。走过来的时候眼睛明亮的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从来都不喜欢喝酒的人,但是那一次,我机会的瞬间看透了她隐藏了很久的内心一样。入江她其实跟我是一种人,不同的是,她只愿意生活在自己缔造的世界里面,而我不同。她有很严重的心结,严重到每晚都要吞下很多安定。”
“想迫切证明的那种心情,就是想去着人多的地方,看着人群里面的她的样子。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公交。她显然是喝多了,不是她自己为是的那么清醒。顺利被我带上车,开始只是静静匍匐在我的胸口,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流掠过大衣透进皮肤。这样很好,如果只是这么拥抱着,就算在拥挤也可以感受到的温暖,我不想放手。”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其实不想放手的是她,在腰上的手越是越紧,感觉到她力气的巨大以至于后来都发现腰部变成了青紫。可是几乎在我低头之后,才看见她苍白的像纸一样的面容。”
“后来我才知道,入江曾经在那么安全人那么多的公交车里面被拖下去,性侵。她一个孩子,那么多人看着,却没有一个帮助她的无奈,我想我不会理解。冒着几乎是休克致死的代价去了解一个人性格里面的本质这太不值得了,相对的,因为一个她最后还是走了结果,就否定入江曾经来到我们生活中的话,我觉得太不值得。如果可以重来,我肯定会在发现对于她的情愫是喜欢的时候就牵着她的手不放开,而不是等待着她的告白却因为可笑的自尊心拒绝。可是都不能重来了。”
“哥哥……”
“打完2月份的澳网,我就正式退出职业网坛。与其在这样被动等着她来找我,还不如我去找她来的快一点。”幸村的眼睛里面透出坚毅的光芒,空气里漂浮的尘埃,玻璃反射过的光棱,没有被时间怎么镌刻的优秀姣好的面容,“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这次,我不会轻易的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