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本哈根,西博尼腾出一间房子给安徒生住。安徒生开始在西博尼教授指导下进行声乐训练。安徒生积极、勤奋,苦学苦练、进步很快。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为了大家所喜欢交往的人物。许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来自奥登赛的安徒生,不仅在皇家剧院的指挥西博尼门下学艺,接受免费培训,还得到像巴格森、惠斯这样的著名人物的关照。
周末闲暇之际,西博尼常常把安徒生介绍给自己的客人们,并津津有味地让安徒生给客人们读诗、表演。西博尼还常把自己的衣服送给安徒生,过一段日子,还会给一些零花钱让安徒生买自己喜欢的物品。这些零用钱,安徒生总是存在一个小罐子里,以备万一之用。
惠斯教授是个温和的人。他对安徒生寄予很大的希望,除了每天晚上的德文课外,还要留下不少的书面作业让安徒生加强训练。每当安徒生德文学习大有进步时,惠斯教授就会笑眯眯地把安徒生带进自己的大书房,允许他借阅一两本书。在惠斯的鼓励下,安徒生读到了许多古典名著,有丹麦的、有英国的,也有法国的、德国的作品。这些作品犹如新大陆一样,让安徒生大开眼界,他现在非常迫切地想创作剧本了。
可是,不到半年,乌云就又笼罩到安徒生的头上来。这个不幸,像闪电般地出人意料。
安徒生刚刚过了16岁生日,他的嗓子嘶哑了,严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失去了银铃般的清脆悦耳的嗓音,过去那种巨大的歌唱魅力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他唱起歌来像乌鸦“呱呱”叫一样难听了。这个打击太大啊!上帝对他太不公平了。
“安徒生,你的嗓子近来好像变得非常坏了。这样的话,不管我怎么为你尽力,你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声乐家的。”西博尼教授对安徒生说,这个消息对少年安徒生而言,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老师,我要尽量学习,比以前还要用功!”
安徒生不肯掉向绝望的深谷,拼命地向西博尼教授请求。可是,西博尼教授还是非常冷淡。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他的衣服单薄破旧,靴子也破了。来回踏在积雪的泥泞路,他的脚冻肿了,又患了重伤风,喉头发炎,终于“倒了”嗓子。春雪消融了,天气变暖了,而安徒生的嗓子仍旧嘶哑。试过了许多方法,仍旧不见恢复。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安徒生的心头,随后,他几乎是在恐怖中度日如年。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西博尼教授下了逐客令,他说,“嗓子变坏以后,不管你怎样努力,都没有用处的。除了脱胎换骨以外,再没有别的方法!我看,等天气好了你还是回到奥登赛去学裁缝的好!”
这对安徒生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而且惠斯教授等几位好心人为他募集的钱,也已经花光了。当然,他没有脸再去找他们帮忙,他们全都尽了力。
安徒生理想的“城堡”又一次坍塌了,难道真是像妈妈说的那样,“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还追求什么理想?还不如学学裁缝手艺去过温饱日子!”
可是,安徒生哪能回到奥登赛去呢!他不能叫正在欢天喜地、怀着希望的母亲,一跤跌进失望的深渊里去啊!
这时,安徒生突然想起曾经带他到克利斯汀亲王宫殿去的甘路边尔上校的弟弟——诗人古碧尔,他还在哥本哈根。
现在,只有把命运寄托在一个不可捉摸的希望上了。他就写了封信给诗人古碧尔,讲述了他的不幸遭遇,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不久,古碧尔回信了,信里说,不妨见面谈谈。
安徒生喜出望外,马上去看古碧尔。他见到古碧尔时,这位诗人正埋身在书堆里,嘴里衔着一支大烟斗:“既然这样,让我来给你想想办法。不过,这时候,野心太大是不行的,最多,我只能够让你在哥本哈根读一点书。”
这时候,安徒生听到这样的话,已经非常高兴了。
古碧尔对待安徒生,事实上,比他嘴里讲的还要热情。
“你写给我的信,有不少的别字哩,让我来给你纠正纠正,不过,看得出来你的德文倒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古碧尔鼓励着安徒生,同时,还把他刚出版的一本小册子的版税,分一部分给安徒生。
作曲家惠斯和另外一些好心人也资助了他一小笔款子。可是,这些钱加起来才不过16个塔立尔。
安徒生找了一间私人出租房间住下,那是哥本哈根最破烂的街道上的一家寡妇的住宅。这是一个苛刻而又机灵的主妇。
这幢分租的房屋,位于哥本哈根环境最差的一个区,房间和食品储藏室的门总是关不紧。因为没有窗户,阳光一辈子也照不进来。但,这对于安徒生来说,已是一个很不错的避风港。就是这样的条件,寡妇还要安徒生每个月20个塔立尔的房租。
“嗯,能不能少一些呢?”安徒生小心翼翼地问寡妇。
“那怎么行,我全凭这房子吃饭呢!”她表示一文钱也不能少。
安徒生听了,急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淌眼泪。
这时,他无意间注意到挂在面前的房东先生的照片,就擦干了眼泪,直盯着那张相片。
“嗨,你怎么了?”寡妇见状奇怪地大声问他。
安徒生灵机一动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便回答道:“我希望你先生能了解我悲惨的遭遇。”
寡妇听了,就睁大眼睛,直瞪着安徒生说:
“好吧,16个塔立尔算了,这是最便宜的了。”
就这样,安徒生安顿下来了,随后又立刻去找古碧尔先生。
古碧尔为安徒生联系学习拉丁文的学习学校。此后,安徒生又每周学习两节拉丁文。
妈妈:哥本哈根城内,山毛榉树的枝头,已经开始吐出嫩叶了。我们家屋顶上的玫瑰花,也已经含苞待放了吧?
由于我在奥登赛时,常在那些上流家庭里走动,因此,也就认识甘路边尔上校。现在,我就是靠了甘路边尔上校弟弟的帮忙才能在这里求学。
安徒生把写好的信,高高地举在手里,大声地嚷着:“妈妈,不管怎样苦,我一定要尽力去克服它。”
“你有这种精神,真了不起呢!”房东老太太这样说了一句。
从这一天起,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安徒生非常和善。不过,这16个塔立尔的房租钱,每个月还是要先付清了才能住。
安徒生常帮老太太做点事情,赚到了零用钱,就拿去买喜剧剧本,还买布来缝制一些纸人服装。这时,安徒生已经16岁了,他对于缝制纸人服装,越来越感兴趣。
为了要购买各式各样的布,他常奔走于各家布店,收集零头布料。
他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纸人的身上,穿着各种颜色的服装,看起来,简直成了梦境里少女的房间。
安徒生一坐在这些纸人中间时,所有的苦恼与悲愁,就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