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镜花三世缘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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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心灰意冷

靳思尤将陈凤贞过世的消息放了出去,青龙帮帮主陈殿柱听了可不得了,大踏步地来到苍家大门,谁知大门紧锁,任凭怎样敲打叫骂都无人应听,陈殿柱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纠集帮众点着火把在外叫唤,声称陈大夫人被苍家害死,青龙帮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青龙帮来的全是乌合之众,众人或是异口同声叫嚣交出陈大夫人,或是杂声喧嚷陈大夫人如何如何被虐待被欺辱致死,又念及陈大夫人这些年来为苍家所做的一切怎样劳苦功高,却因苍城主有了新欢,就想要废掉大夫人,大夫人拼力反抗,却被苍城主一掌打死,还秘而不发,如此残忍无道,青龙帮帮主作为陈大夫人之兄,绝不能坐视不理,即使苍家财雄势大在江湖上亦是赫赫有名,但为了正义和公道,青龙帮也要不惜一切向苍家讨个说法。

甚嚣尘上,议论纷纷,如不阻止,很快便会闹得满城风雨。

苍九霄重病在榻,神智昏聩,苍家所有的事全都落在了苍御风一人的肩头上。

苍御风找靳思尤商量这事,他的兄弟犹自气定神闲,从容优雅,正和酥宝在棋盘上游走得不亦乐乎。

酥宝今日特别地容光焕发,眉梢眼角喜气洋洋,像是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更显得灵秀逼人,靳思尤一向神清骨秀,心平气和,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

苍御风虽被陈殿柱弄得心烦意乱,见到这二人喜气的神态却也不以为意,他心地善良,竟暗暗责怪自己办事不利,心想还是不要叨扰他们,让他们一直保持这么愉悦的心情,岂不是成人之美。这么想着就要转身离去,听到一声猫叫,接着酥宝咯咯地笑了起来。

苍御风见到一只纯白的狸奴趴在棋盘上,黑白棋子被它的爪子弄得到处都是。靳思尤笑道:“你叫狸奴来捣乱,这局你就不用再当输家了。”酥宝眉开眼笑道:“是狸奴自己跳上来的,你何曾见我有叫它,总之这局平了,你没赢我。”靳思尤道:“好好好,这局平了。大少爷来了,劳烦活宝小姐倒杯茶来,好吗?”

酥宝嘻嘻笑道:“大少爷来了,请坐,请坐,茶马上到。”

青龙帮一伙人从上午闹到黄昏,苍家一点动静也无,有几个胆大的想要从围墙里翻进来,奈何墙太高,这几个小喽啰跳到一半就摔了下来,徒惹了一阵哄笑,陈殿柱是有这个功夫的,但一帮之主却不能做这种没脸的事。

苍梧城巡抚邵贵成带了四个官差前来苍家大宅前和陈殿柱打了个照面,陈殿柱气愤填胸,嗓子早已沙哑,一张脸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红,可见气得不小,邵贵成命手下叫门,一样被置之不理。

邵贵成在众人面前被抹了面子,当下很是难堪,陈殿柱看准机会在他面前大骂苍九霄忘恩负义寡廉鲜耻,接着把陈凤贞可能被害的事说了出来,邵贵成大为震惊,平日里陈殿柱巴结官府暗地向邵贵成授了大笔贿赂,两人装作交情不深,实则早就里应外合,鱼肉商家百姓,捞了一大钵金帛,这次两人同仇敌忾,又有了很大的默契,邵贵成心想定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不少好处,就把陈殿柱请到衙门里相商。

靳思尤道:“从陈殿柱的头上会撒下一大张网,即使他武功再高,被这张网套着了总会手脚不便,邵贵成早已为我所用,再加上我早已布置了四个高手在那儿策应,这次陈殿柱逃不了了。”

苍御风呷了一口茶道:“他会害死大娘,这事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酥宝眼珠子转了转,“上次靳公子安排了一批秃鹫雪雕来运苍家的粮食,陈殿柱就扬言要杀苍家的人了,他和大夫人也不和,况且他想要大夫人的藏宝钥匙,害死她也就说得过去了。”

三人这么说着,陈殿柱很信任的一个亲随命令大门前的青龙帮众人打道回府,这个亲随自是靳思尤派去的细作,也就是酥宝的二徒弟胖猴,这时衙门的人在外叩门,靳思尤吩咐放人进来。

官差请苍九霄去衙门走一趟,苍九霄卧病不起,只好苍御风代去。

靳思尤叫了苍御轩一起去,酥宝也请求去溜达一回,靳思尤也准了。

三人随着衙差来到衙门大堂,苍御风和苍御轩刚刚坐定,陈殿柱就被铐了上来,陈殿柱一脸火气,两只眼瞪得似铜铃那么大,面带杀气,喉咙里像是在嘶吼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邵贵成响板重重一拍,“陈殿柱,你可认罪?”

陈殿柱怒哼一声,狠狠地盯着邵贵成,又环视了苍御风和苍御轩以及站在苍御风背后的酥宝一眼。

邵贵成简单陈述了一下陈殿柱的犯案经过,堵在门口听审的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交头接耳,邵贵成呵斥大家肃静,开始传召证人。

第一个上场的是陈殿柱的亲随,姓侯名庞,也就是酥宝的二徒弟胖猴,他和酥宝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说亲眼看到那晚陈殿柱于何时拿了宝刀出门并扬言要办一件轰动的大事云云,第二个便是入画,她说敢肯定在藏经阁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陈殿柱,两人所述的时辰相当吻合。紧接着,衙役从陈殿柱的卧房暗格里搜出了属于陈凤贞的藏宝钥匙呈上了公堂。

苍御轩道:“那是母亲的钥匙,一直都随身携带。”

整个过程就和靳思尤叙述的差不多,酥宝耐心地等待陈殿柱啷当入狱,她虽对冤枉他存了一丝愧疚,但听靳思尤说这个陈殿柱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抓了他等于为民除害,心里也就好受一些了。

真相大白,苍御轩怒喝一声,走到陈殿柱面前甩了他两个大巴掌,“我娘是你的妹子,苍家和你青龙帮一向有生意来往,这些年来让你捞了多少油水,你青龙帮要不是没我苍家,现在依旧是个破窟窿穷穴巢,你居然做出如此可恨的事来……”

他还没骂完,陈殿柱突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像头野兽似的朝苍御轩扑了过来,酥宝大叫:“小心!”苍御轩急向后退,胸前受伤,衣裳被撕了一大块,陈殿柱怒吼一声,虽然没声音,但气势惊人,在场均感到一股阴冷的杀气,手铐脚镣已被他猛力挣断,乱发朝空中飞舞,一双手浑如铁棒,将不怕死的衙差给举起来甩到了门口。

陈殿柱朝苍御风抓过去,苍御风来不及闪避,酥宝的右手手腕疾速朝他发射了一枚银丝,这是靳思尤传给她的绝活儿,银丝将陈殿柱的双手绑了起来,酥宝力不能敌,被托了过去,险些撞在柱子上,胖猴见状,猛扑过去将陈殿柱从后面抱住,邵贵成跪在桌案下大叫:“快来人,制住他,制住他!”

“大少爷,你没事吧?”

“大哥,你没事吧?”

苍御风虚惊一场,没有慌乱失措,但额头冷汗已颗颗冒出,“没事。”

“将罪犯押进大牢!”被吓得发抖的邵贵成喝道,待他稳住了心神忙讨好似的说:“两位公子请放心,这案子就这么定了,今晚就会让这厮画押。”

这边厢审问陈殿柱之时,那边厢苍家三夫人靳若兰已来到了苍九霄的门前,兀自有些踌躇,好像不愿进去。

“夫人,他的大限可能就这几天了,不进去看看吗?”靳思尤道。

靳若兰轻吁了一口气,靳思尤替她打开了门,待他进去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靳若兰走到苍九霄跟前,苍九霄硬撑着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靳若兰出神,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使他魂牵梦萦的人。

苍九霄咳了几声道:“你和她真的太像了,虽然你们长得不一样,但真的太像了。”

靳若兰道:“因为我就是她。”

苍九霄微微露笑:“你不是她,没有人能够代替她。”

靳若兰摘下了面具,“你再看看,我是不是她?”

苍九霄如鲠在喉,如被重击,他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浑身颤抖着说:“龙儿,龙儿!你是龙儿?这,这,怎么可能,龙儿……”他一直叫着这个名字,试图遮掩自己的震惊。

靳若兰依然平静如水,安详得没有一丝涟漪,她冷冷地说道:“陈凤贞请来的术士并未打散我的魂魄,因为我是深海里唯一一个拥有定魂珠的龙鱼,但我的身子却被一块一块地割裂和肢解,就在我痛得要自灭魂魄的时候,是思尤救了我。他一直鼓励我活下去,摘了很多仙草给我医治,为了御风,我也舍不得死。但这些年来,你却亏待了我的儿子。

“我在海边将息,脱了袜子洗脚,你正在游湖,看到了我,就起了心思,那个时候你好像刚刚才死了一个叫‘龙儿’的妻子……”

苍九霄道:“因为你太像她了,我没有忘了龙儿,一刻都没忘。”

靳若兰冷笑道:“但你还是看上我了,当然那个时候,我带了人皮面具。你把我请上了船,将我灌醉,然后……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已不在了,我又怀了个孩子,一年半之后你找到了我,你给那个孩子取名叫御天,留了三天,你又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不久也病死了。我不想再见你,也离开了湖边。

“当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已是十六年后,我弄清楚了害我的人就是你的夫人陈凤贞,于是我想来报仇,我叫思尤假扮我死去的二儿子,答应他事成后就把定魂珠给他,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靳思尤原来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苍御天,没了苍御天,苍家很快就会没落,苍九霄痛心疾首,泪光闪烁,“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

“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我使不出什么复仇的手段。苍家本就腐烂,用不着我出手,已是自相残杀,恶斗连连。我唯一的心思就只想看看我的御风,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这样对他,甚至怀疑他不是你的亲生子,你凉薄至此,我恨透了你!”靳若兰咬了咬牙,愤怒使她握紧了双手捏成拳头,若她还是龙儿,定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但经历一番生死,她很多事都已看透,无论如何,她对眼前这个人还是下不了手。

苍九霄呕出了一口血,喘息艰难,他伸出手奢望得到一丝碰触,但靳若兰远远地站着无动于衷。

苍九霄稍微缓和后道:“我已叫御风嗣位,没人可撼动他的地位,我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我大限将至,能够最后看你一眼也是好的,龙儿,来……”他泪眼婆娑地恳求靳若兰能够走近他,但靳若兰却转身走到了门口。

苍九霄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晕倒在床,泪水横流。

靳若兰来到西园,靳思尤已向苍御风说出了一切,苍御风跪倒在靳若兰面前,失声痛哭。靳若兰再也认不出泪水,将他的儿子紧紧抱住。

酥宝跑到西园新设的佛堂,把此事告知了谢婉怡。

谢婉怡自从杀了陈凤贞后内心一直不得安宁,日日在佛堂里敲经忏悔,听了酥宝说陈殿柱已被定罪,顿时心口一块大石落地,眉头也舒展开来,对苍御风和亲娘相认的事倒是不怎么热衷,只想要酥宝把胖猴叫来,三人大肆庆祝一番。

“小姐,你还是先去见见你婆婆吧,大少爷又伤心又高兴,很想你过去呢。”

谢婉怡心想好不容易苍家上辈当权的老太婆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又来了个真正名义的婆婆,这恐怕会对自己有所阻碍。

“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走吧。”

谢婉怡笑了笑,“当然是要过去的,我们走!”

谢婉怡跪在靳若兰面前切切呼唤,“娘!”靳若兰泪水盈眶,将她扶了起来,谢婉怡道:“娘,从今以后,媳妇会好好服侍您,再也不让您受一点苦了。”

靳若兰牵着两夫妻的手,感慨地说道:“乖,我的好儿子,好媳妇,只要能和你们相认,我已是心满意足。”

酥宝看到这个场面也是泪流满面,心里勾起了对自己亲人的思念,照靳公子的话说,我的亲人都在方壶神山,我好想去见他们一面,好想恢复记忆,好想陪在他们身旁。

正想着,身子一个打横旋转,已被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