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宝的小手紧紧环住靳思尤的腰际,小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里,坐在他的腿上听他细细地讲诉那个大名叫做尤乐小名叫做阿紫的故事,他的气息富有节奏感地吐纳在她晕红的脸庞上,酥宝心想:虽然我记不起他口中的那个美女是谁,也感受不到我就是她,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这就够了,或许,有朝一日,我能够记起所有的事,他的讲述中透露,我和他还要历经一世,他的语气中透露出隐忧,却也充满了信心,我也不怕,不管还要经历些什么,只要我和他能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酥宝“哎哟”一声,手掌拍了拍脑门儿,靳思尤问道:“怎么了?”
“我真是的,怎么能这样,靳公子,我忘了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
靳思尤微笑道:“没别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无烬。”
酥宝道:“我都已习惯叫你靳公子了,无烬。”靳思尤笑道:“随你怎么叫吧。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说了,你可不能怪罪我要你帮的那个人,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或许,那一刻她中邪了,被魔头附身,总之,你别怪她。”
“谢小姐出了何事?”
“你这么快就猜到是她啦。”
靳思尤摸了摸酥宝的头发,道:“除了谢小姐之外,谁还会使你这么紧张。陈大夫人是她杀的吗,她对你承认了?”
酥宝睁大崇拜的双眼盯着靳思尤,“哇,靳公子,你真的很厉害,我什么都不用说,你全知道了。她这几日寝食难安,后悔得不得了,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藏经阁,恰好入画又不在,她本想偷偷去看看陈大夫人一眼就走,陈大夫人发现了她,两人起了口角,她说陈大夫人掐着她的脖子,她也是为了自保,大夫人羸弱,很快被小姐给制住了,小姐就一时错手把她给杀了。我现在也描述不了当时的情形,想想,肯定很惊险,小姐杀人肯定不对,但她说她看到大夫人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掐死她的时候好像在亲手掐死自己的娘一样,边哭边掐着她的脖子,小姐心里也很痛苦。她还说,大夫人作恶多端,早该死了……”酥宝说不下去了,仿佛在为一个杀人犯开脱,这不是善良的酥宝想说的话。
靳思尤笑道:“所以她说这一番话,使你起了同情之心,本来你因为她杀了人而震惊,痛心,这一番说辞反而使我的小阿紫不想再责怪她了,而她又声泪俱下,楚楚可怜,要你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帮她。御风现在盘查得紧,你也无计可施,只好跑来找我。小阿紫,你一直都那么信任我。”
“我一直都无比地信任你,你一定要帮帮小姐,她是个可怜的人。”
“阿紫,你还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人容易被欺骗,不过,还好,你聪明伶俐,几乎没让别人抓住你这个弱点来加害你,但毕竟现在不一样,你没了神力,灵魂又寄托在一朵莲花里,这一世的所有生存智慧都还只有区区十七年,人心险恶,对周围的人,甚至是最亲的人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儿,有些人城府极深,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酥宝点了点头,“靳叔叔,侄女儿一定听从您的教诲。”
靳思尤笑着捏了一下酥宝的鼻子,“阿紫,我来告诉你谢小姐和你的前世今生,她本是你天鹅湖湖底的一株灰绵仙草,你少时时常潜入湖底,对她莞尔微笑,和她朝夕得见,她灵气积聚,几欲想要修得人形,得道成仙。正当此时,你朝湖底放下了一个匣子,匣子里装有前任火神和媒神的魂魄,匣子很猛烈地吸收湖底一切灵气,自然包括这株仙草,等你再次潜入湖底的时候,仙草已快枯萎,她本可以逃生,但因念在你游玩湖底之时派遣了她的孤寂,所以她甘愿放弃性命只为了报答你的一笑之恩。你很内疚,摘下她,把她放到幽濂的圣池里将息,并说如有机会一定报答她。”
酥宝听得一惊一诧,靳思尤轻轻给她合上了张开的嘴巴,酥宝问:“所以,阿紫的灵魂也到了幽濂上仙那儿,正好这株灰绵仙草也在那儿,就一起投生了,那小姐也是一朵莲花吗?”
“不是,真正的谢小姐生下来就已死去,幽濂将灰绵仙草的魂魄安插了进去,她和你不一样,相当于投胎转世,幽濂这小子,做起司命的事来了,不管怎么说,你和谢小姐有缘,你想要好好看顾谢小姐,这是你未了的心愿。”
酥宝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她为了我不惜一死,难怪,我总觉得对她再怎么好都不够似的。”
“你对她已是太好,还纡尊降贵做了她的丫鬟,在谢府里受了这么多气,归根结底都是幽濂这畜生安排地太差,这个幽濂,简直是个坏胎。”
酥宝听一向温文尔雅的靳公子说幽濂上仙是个畜生,暗暗好笑,“听你说,原来幽濂上仙是我的师兄,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
“好么?这小子,我空了再收拾他。谢小姐只是个肉体凡胎,自然有因袭的脾性,凡体人心难测,你这次替她脱罪之后,最好离开她。”
“离开她,到哪儿去?”
靳思尤捏了捏酥宝的翘鼻子,“傻瓜,出嫁从夫。”
“可我还没跟你喝合卺酒呢。”
靳思尤笑道,“本来等我一拿到定魂珠,我就可带你回天庭成亲。现在这颗珠子恐怕拿不到了。”
“必须要这颗珠子才能带我去吗,为什么拿不到了呢?”
“因为这颗珠子对它的主人也同样重要。幽濂的师尊杳虚神君和天庭有过节,一气之下立重誓说再也不踏进天庭一步,将圣池里的每一朵莲花都施了法,莲花也一步都踏不进去,有了定魂珠,我就可以把你的魂灵装进珠子里去,这样就可带你走。现下,我只有先回去将你的圣体带下来,你的剑伤还未痊愈,如今还躺在水晶棺椁里。”
“哦,是这样啊。你何时走?”
“实在舍不得你,我担心我前脚刚走,你就会不见了。”
酥宝笑道,“不会,我还能到哪儿去,我这么聪明,大少爷和小姐又对我这么好,谁也不敢惹我。只是,在你走之前,你要帮帮小姐。我了解她,她以前胆子小的踩死一只蚂蚁都害怕,哪有这个胆子杀人啊,我相信她真是为了自保,还有啊,小姐说大夫人像小姐的娘,她看到大夫人就会浑身发冷,对她存着恨意。这个是真的,我见到大夫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不恨她,小姐从小就被她的亲娘呼喝打骂,身上的伤痕一块接一块,现在都还没好,估计这一生很难好了。”
靳思尤点了点头,“你也帮她挨打了?”
酥宝也点了点头,“但我没有留下伤痕。现在不说这个了。解决谢小姐的事有办法吗?”
“有。”
“什么办法?”
“栽赃嫁祸。”
“载给谁?”
“你说谁最有动机要杀大夫人?”
“从下人口中传来一些疯人疯语,说是大少爷。如果小姐没对我说出真相,按常理推论,我也会怀疑到大少爷头上,但我相信大少爷不会杀人。靳公子,你不会栽赃给大少爷吧?”
靳思尤摇了摇头,“栽赃给一个令人生厌的人。”酥宝问:“谁?”靳思尤纠结五官,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酥宝笑道:“陈殿柱。”靳思尤点头,酥宝拍手叫好:“这个老色鬼,真是讨厌,看我的样子尤其讨厌。可是大夫人是他妹妹,别人会信吗?”
“很多凶案的调查结果都是出人意外的。这件事看似意外实则也不意外。陈殿柱穷凶极恶,说他六亲不认杀母弑父也不会有人怀疑,况且陈殿柱和陈凤贞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的亲娘是窑姐儿,他是私生子,亲娘在生下他不久后就死了,他流落到大街上,靠两个乞丐乞讨一些吃食把他养活,两个乞丐对他百般凌辱,当他奴隶一样使唤,在陈殿柱十岁的时候,他设计杀了他们。”
“他的父亲是南朝郡王,不认他吗?”
“认了他,就是给自己蒙羞,再说了,他父亲也不相信陈殿柱死去的娘,认为陈殿柱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最后又怎么相信了呢?”
“全凭耳蜗后的那颗肉痣,这是陈家每个亲生子女都有的父亲的特征。陈殿柱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把他接回了陈家,对外界只说是一个好友的儿子,好友过世,帮忙照顾。家里人都知道陈殿柱是私生子,亲娘有一个卑贱的身份,所以对他很不好,他受了很多的欺负和羞辱,比当乞丐强不了多少。他一直没被承认,现今的身份只是陈凤贞的义兄,外界所知的是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陈凤贞的父亲一死,本有一个亲弟弟可以袭了王位,没想到得病死了,其实是被陈殿柱暗中害死的。陈殿柱从未被承认,也不能袭位。陈家将陈殿柱赶了出来,陈凤贞后来听说陈殿柱当了青龙帮帮主,她那个时候已是苍家大夫人,而娘家早已由盛转衰,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陈殿柱,陈殿柱虽然憎恨陈家的每一个人,但他早就想和苍家攀关系,就这样,两个人认了兄妹,貌合神离,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
“哦,背后还有这么多事啊,怎么栽赃嫁祸呢?”
“陈殿柱一直想得到陈凤贞一样东西。”
“我知道,好像是什么藏宝的钥匙。我无意中听苍三崽子提过。”
“陈家有一笔不小的财产,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钥匙在陈凤贞手上,陈殿柱一直想拿到手。”
酥宝道:“我明白了,只要将这把钥匙放到陈殿柱的卧室里,不就是栽赃嫁祸了吗?”
靳思尤赞道:“我的小阿紫果然很聪明。”
酥宝得意地笑了笑,“可是,这把钥匙在哪儿呢?”
靳思尤道:“一发现陈凤贞死了,入画立即跑去通知城主,城主那时卧病在床,她只好去找御风,我恰好和御风在一起下棋,那个时候我看到谢小姐的神情很不正常,和御风去到藏经阁,钥匙被陈凤贞压在背下,露出一点边儿。”靳思尤把钥匙从袖口里掏出来,“就是这把钥匙。”
酥宝看着靳思尤,竖起了大拇指:“夫君,你真是早着先机啊,佩服,佩服!”
“阿紫,你叫我什么?”
“夫君啦,你不是说我们成亲那天,还没拜堂,你就跑去看我,当时我就叫你夫君吗?”
靳思尤激动地吻了吻酥宝的唇,“再叫一次。”
“不叫,我们还没成亲呢。”
“差点就成了。”靳思尤叹气一声。
酥宝挽住了他的脖子,“夫君,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件案子吧,有了这把钥匙可行了吗?”
“还不成,还要几张嘴。”
“谁的嘴?”
“第一个是入画。入画的亲人只有她奶奶一个,如今病入膏肓,急需一大笔银子,只要解她燃眉之急,叫她说几句话不是问题。”
“明白了,叫她说那晚她从大厨房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和舅老爷相似的人从藏经阁翻墙出来。”
靳思尤赞许地点了点头。酥宝道:“那还需要谁呢?”
“陈殿柱的亲随,那个亲随可以作证大夫人死的那晚他亲眼见到陈殿柱出门,也需要他将这把钥匙放进陈殿柱的卧房里。”
“亲随可信吗?”
“可信,这个亲随,你也认识。”
“谁。”
“你的徒弟,胖猴。”
“胖猴!他什么时候当了陈殿柱的亲随了?”
“顺便当大联盟的内应,帮大联盟留意青龙帮的动向。”
“胖猴绝对可信,这小子,投了你的大联盟,也该向我这个师父说一说,我真是教徒无方啊。”
“是我叫他暂时不要同你见面,他要是来苍家,身份迟早惹人怀疑。”
“对,夫君想的很周到。我的二徒弟胖猴来了,大徒弟奀猪也该来了吧。”
靳思尤笑道:“你的大徒弟和你合伙儿揍过苍御轩,现在还不太合适来苍家孝敬你,他也在青龙帮,时机成熟,自然会来跟你会合。”
酥宝搂住了靳思尤的脖子笑道:“好诶!夫君,你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