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那个奴隶,是不是认真的?”
……
是不是认真的?
简单的几个字,是与否,他说不出。
……
克萨,脑中停顿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兄弟口中,听到这些问话。
心中,那根刺,哽住。
无论先前,他如何推翻自己的猜测,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兄弟挑明了说——他要她,他的奴隶。虽然不明白两人何时见过,但是,鑫夲知道她、想要她,是事实。
他不否认,之前,他曾考虑过要将她给别人,或许那时他真的能放手,但那是“那时”,不是现在。或许往后有一日,他会厌倦她,那也是“往后”,不是现在。总之,现在,他不能放手。
为什么?
因为,光是想象着放手,他的心,莫名的,就绷得很紧、很紧。
他自王座而起,久久的,看着他的兄弟。
良久、良久。
“鑫夲,你要是缺女人,所有的奴隶,甚至朝臣之女、民女、宫女,都任你挑选,任你看上谁,我都为你做主,但是,其中,不、包、括、——我的女人。”
殿中,静默。
“你听明白了?”
鑫夲说出他不想听的话,纵然心中不爽快,他没有发怒。他的兄弟,开诚跟他坦白,说出心里的话,虽然唐突,他忍着不爆发。女人,赏给下属,过往不是没有先例,说起来也不唐突,只不过,偏偏,鑫夲此刻要的人……是她,他给不出手。
殿中,两人对立,良久不动。
吊儿郎当的人默然转身,忽而轻笑:“王兄,兄弟和你说笑呢,这么认真做什么?你不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么?”
他确实是,从来都是,不过,今日他默然了。
“兄弟走了。”
背着身的人,头也不回,挥挥手,往外。
“你去哪里?”克萨脱口道。
“去母后的陵墓,你去不去?”
默然。
“那兄弟自己去了。”
不知为什么,他知道此刻,鑫夲不想看到他,所以,他没有跟去。鑫夲,跟他的奴隶之间,果然隐瞒了他不知道的事。
××××××××××
没有回烟雨殿,这天,是这么久以来,他首次丢下他的奴隶,没有回去见她。他在内城赤龙殿喝酒,顺道留宿。
赤龙殿,是他偶尔消遣之地。内城中,他会留宿之地,不是烟雨殿,就是此地了。
……
乱,心中很乱。
见了鑫夲,他突然无法坦然回到烟雨殿。
鑫夲,是喜欢她吧?
鑫夲,就像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从来不近女色,这会,终于有了喜欢的人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个极其冷漠的人,可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绝非无情,他只是喜怒不形于色,习惯隐藏心中近人情的一面,将冷酷显现在外。
冷酷的面具下,他在乎的人,少之又少,鑫夲是其中之一。鑫夲和他,是嫡亲的兄弟。鑫夲虽是过继给王叔,对他来说,鑫夲还是比手足亲。从小到大,他醉心国事,而鑫夲与他相反,喜欢的是孩子的把戏,两人从来没有冲突的时候。
他疼他,几乎等于溺爱——看他年纪小,纵容他轻忽朝事,纵容他顽皮胡闹。多年来,鑫夲持着他的偏爱,才能逍遥自在。
他恼怒,对自己。
除了朝事,他从来没有拒绝过鑫夲任何一事,可是,今天,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奴隶女人,他了拒绝他?
为什么,他不能放手?
××××××××××
乱!
混乱!所有的事,混成一团!
他的怒气飚到最高点,几乎让他忍不住想掐死她——只有她,才有本事,不断叫他心情起伏不断,一会高兴,一会生气。
他对自己内心的变化,既无所适从又暴怒。
前几天,她还乖乖躺在他身下娇喘,受他怜惜,为了她,他还特意让人每天给她做膳,两个菜,几个馒头,他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他就要在众人前审问她。
暗黄的人,在他手中挣扎、挣扎。
暗黄的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疤痕,颈上,也有一干枯的血口子。
三天前,她血流满地,仍屡屡在目。
遍地的猩红,让所有的事,在一瞬间,彻底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