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木樨一顿,道:“是…红叶的,护国将军。”
龙番王,倏地站起身,瞪着他。
“王,木樨绝不敢有半句虚言。是…侬汶姑娘最先发现敌军,她帮着我军逃逸,领着我军入烟海,摆脱敌军。烟海中,也是她找出出路。所有的一切,多亏了她。”
“……”
“王,若不是敌军发现得早,我军恐怕难以顺利逃逸。木樨虽不识水战,光是领兵逃逸,木樨或者勉强可为。可,在烟海中,找出出路……木樨自问,尚无这个能耐。”
木樨,众目睽睽中,当着自己部下、另一旗将士面前,直言不讳。坦然大度的,虽是认短,却体现出他无以伦比的大将风范。他,木樨,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败,他领罪,胜,他不争功,何况,非他之功。
龙番王,站着不动,好一会,才缓缓坐下。
木樨陆续诉说当日情况,末了,呈报敌军此刻情况,道:“王,请听木樨之计。”
“你说。”
“敌军不过一千人,但若是就这么出击,林木幽深,只怕难免走漏一些人。不如前后夹攻……纳珀将军,请你领人埋伏于此地,木樨自当领兵潜伏到敌军前方,今夜,木樨趁夜偷袭,务必将他们引至此地。劳将军将剩余人马,一网打尽。”
纳珀道:“好。”
木樨询问的,看向主位:“王,你看……”
龙番王,默不作声。
木樨久随他,明白他不反对,就是赞成。
“王,既如此,木樨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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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暗黄奴隶……
她有此睿智,他不意外。
她能在红河上灭他十万大军,她能协助只剩空壳的红叶,对抗他龙番这么多年,一切,他都不意外。只不过,龙番灭了她红叶,她为什么,要相助木樨?
要是她以为,能凭此,获得他的大赦,那她就错了!大错特错!他恨她入骨,他不会心软,何况,他克萨,从来不知心软为何物!
冷笑。
“左晟!去带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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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龙番军潜伏在崎壁,等待老鼠送上门来,一网打尽。帐中,龙番王端坐主位,下首,侍立着纳珀,还有金鹏旗的十来将领。
帐中高挂,夜明珠。
她,在洁白光芒中,那身暗黄,看起来,分外扎眼。她顺从的,为他添酒。
他冷笑。
她要是以为,她的顺从,能博得他的怜悯,只怕她会失望。他不会怜悯任何女人,更不用说是她!她的娇弱,只让他心生残暴,想要狠狠的摧毁她。
他不动声色,打量她。
那天,她躺在他身下,不能动弹,狼狈又凄惨。今日,她身着囚衣,虽是陈旧、松垮,还有破口,但整齐的,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的发,也没有可笑的细小辫子,只是散着披在肩上,比起上回,长了一点。
他目光盯在她领口松垮、单薄的囚衣上,他留意到了,几回他的人进出,揭起帐帘,野外、初春的寒风刮入,她就不住冷战。
冷?
他冷笑。她现在都受不了,以她这身衣服,到蛟龙岗,马上会尝到苦头。
他对她,没有怜悯,只有残忍。
……
离敌军到来,还有很久,帐中寂静。他默不作声,喝酒。
沉寂中,他的视线,还是留在她脸上,不动声色。
她的唇瓣,微抿,没有笑,没有怒,没有话。她很专心,他酒碗一空,她就添上,不疾不徐,就像一个尽职的侍女。她的存在,矛盾的,既让人漠视,又让人无法漠视。
容易让人漠视的,是她,没有话。
不能让人漠视的,是她,眸中纯粹的,那丝光。
明亮、璀璨的光,像是无法摧毁,很亮、很亮……他难以理解,她的眸光,为何可以这么纯粹,不含杂质?
她的眼,细长,没有女人的明媚、娇艳,可其中,却透显出星子般璀璨的神采。某名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素来残酷的心,隔了一个半月,再次掀起一丝怪异的瘙痒。
她叫——侬汶?
“侬……”
寂静中,他几乎要伸出手,爱抚她暗黄的脸颊,轻启的唇,在他惊觉前,吐出一个字。轻而又轻……
更快的,让他一转,换成狂怒。
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