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应声而去。他又吃了一块咸饼,在众人恭送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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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昏沉,眼睛酸涩干燥……身体疲惫,沉重得想一直睡下去,可是,耳中一旦传入轻微声响,她心一惊,立刻撑起身……“婆婆?!”
“姐姐?”
停顿片刻,她才意会到什么事都没有……声响只是水声,是侍女在给婆婆拭身。身边,扶着她的人,是思眴,窗外已经大亮,克萨是早朝去了吧?
她眼睛回到老人身上,见老人吸气已经低微,而且是出气多,进气少,冷汗已不再,全身干枯冰凉……她不禁黯然,暗自难受……
婆婆……
从昨夜至现在,她一回都不曾醒过!
金环侍立在一旁,不知候了多久……这时,忙上前,请示下葬的事,侬汶一阵烦闷,闷声道:“人都没死,你急什么?”挥手让她下去。
这时,正在给老人拭身的侍女,忽而惊呼道:“你们快看!”
殿中五人,三名侍女,包括侬汶和思眴,忙望过去……只见翻白的眼,恢复,正撑大了,左右转动,竟然像是清醒了过来……
侬汶一喜,示意侍女让开,她坐过去,握着老人的手,柔声唤道:“婆婆,我看你来了……”声音暗哑……一边转头,嘱咐一侍女宣御医,又让另一侍女去煎药来……
婆婆既然醒了,说不定能吃药,吃上药,补上几个月,也许能好也不一定……她心中升起希望……她还想助她化解,她和克萨之间的仇恨,顺利的话,她说不定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炕床上的眸子,停在她身上,片刻,干燥的口唇蠕动,参片从口唇中掉出,侬汶一怔,想到参片是用来吊气,思眴忙取过桌案上的参片罐子,传递中,却不谨摔落地,参片与陶瓷碎块混成一片,再不能吃了,侬汶只得吩咐另一侍女去上药房去拿,她道,“要快!!”
手忙脚乱中,只听粗沙的声音,低微的喃道:“你……你是谁?”
闻声,侬汶心中翻滚,凝视她,眼中仰起湿意,激动得说不出话……婆婆说话了?!她说话了!
泪眼模糊中,粗沙的声音,忽而疑惑的唤道:“……姐……姐姐?”
侬汶一怔,随着她的视线,移到自己胸处,金光月牙项链,不知何时,从衣衫里掉出,正垂在她胸前,散发微弱的淡光……她尚未回神,又听粗沙声音道:“你……你没死?”
侬汶怔愣,脑中一轰……难道?
满面皱纹的脸,牵开,皱纹挤成一团,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很丑、很丑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一颗泪,从皱纹中,滑下……
“你……又不是……我……好人,怎么……会死?”笑中,隐含了一丝苦。
侬汶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打断她的回忆,平复了喉中的哽咽,轻声慰藉道:“你不坏,你只是命苦。”
老人恍若未闻,又喃喃的道,“他们……都骗我……骗我你……死了……”皱纹挤得更紧了一些,笑容牵大,“幸好……幸好,我没有相信……他们……”
她轻轻吐气,像是轻叹……
“你……有这链……怎么会……为人……所害?……太可笑……了……你还是……蓬南……神医……跟我……不一样……”
侬汶心中一凛……婆婆此刻说的话,如果不是作假,那么,杀害克萨母亲的,确实不是她!……前提是,克萨得肯相信!!
又听她道:“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姐姐……你的……书……我……没有……毁坏……我骗……了……你……它它……它在……”
侬汶大震……婆婆,难道是在说《药谱》?
声音越来越小,满是皱纹的眼,慢慢合上……
她心中大乱,一旁无其他侍女,她只好对思眴急道:“快去崔御医!”思眴犹豫了一下,马上跑出去……
侬汶俯上前去,想听得更多一些……
“它在……囚室……左边……算起……第五块……砖……底下……还有……我的……书……在在……在……”
她“在”了许多声,双目瞪大,就像喘不过气来一样……侬汶见不妥,急声唤道:“婆婆、婆婆!!”声泪俱下……
叫唤声中,老人痿软的手足猛地一蹬,随即,急喘了三口气……停住不动!
“婆婆!!”她尖声呼唤……一声、又一声……
床上的人,双目大睁,如同愣住了一般,手足不动,呆呆的神情,就像在发呆。
她唤了许多声,颤抖的手,伸到发呆的人鼻前……
“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