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只能怪自己是他的骨肉……只能怪自己偏偏要投在我的肚子……
行杖中,一杖狠狠中腰,微撑身体的手一软,往前扑……
电光石火间,意识特别清明,已经无法挽回了……无法挽回了……
顺势,额狠狠撞上地面。
很大的巨响,躺在自己血中,匍匐着,面朝地,很轻、很轻的,勾了下嘴角。
她想再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她忽然又找回冷静……
不怪他……不怪任何人……反正已经无法挽回了……
脸上的湿意,是泪还是血?背上的湿意,是汗还是血?双腿间的湿意是魂还是血?
没法去理会,行到第几杖了……是不是还继续……
生命是不是还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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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她眯着双眼……
熟悉的光线,背着光的背影……是他……
他坐在床畔,在喝酒……
她看了半晌,似梦似醒……静静的又闭上眼睛……动也不动,没有去理会他……
朦胧中,不知何时,他的手放到她头上,轻轻磨砂……
“侬汶……”似乎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唤她的名字。
她心中微微一紧,又放松了……
是她听错了吧?
这个残忍的人,怎么会叫她的名字……
他的手,移到她平坦的腹部,轻抚……
孩子已经没有了……
听思眴说,她整整昏迷了三天……
孩子流了出来,已经成型,是个女孩……
她的女儿……
自清醒以来,她又回到了他的地方——烟雨殿……
两人相对两无言。
流去孩子至今,已经过了一个月,她静静的吃了就睡,思眴总是流着泪,看着她……不断跟她说话,但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思眴,没有说话。
不只是思眴,晴埖等人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可怜她失去孩子,也一直找话跟她说,但是,她仅是静静的听,没有回应。
这个人,几日来,早早就回殿,没事就坐在床畔,摸她的头……
这个人,无辜的、若无其事的,就像孩子是她自然流掉,他不曾残忍对她……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那些事,她会以为,他不断抱着她,是疼惜……
但是……她已经彻底领悟,这人的翻脸无情……
即使他喂她吃饭,她依然静静的,找不到任何话,可以对这人说……
他让她吃多少,她就吃多少,少了,饿了她不说,多了,她照吃也没有说……
御医每天都来检视她背部的杖伤……伤的不重,比起之前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头几日,她下不了床,都是思眴喂她吃食……
昨日,御医支支吾吾的对他说,让他少喂一些,多吃了她不见得能吸收,反倒成为肠胃的负担……
他震怒,对着她……“吃不了,为何不说……”
他生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脾气,没做声……后来,他看着她,发作不了,就拂袖而去……一夜不归。
今日,他依旧早早回来殿中……她醒了,见到他在床畔喝酒,干脆动也不动,直接又睡回去……
躺了半天,他的抚触不断,她仅仅不动的任他摸……
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她醒着……但是,即使他知道,她也不理……
侍女多次进来请他用膳,他动也不动……依然在床边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一手伸入她脑后,半抱了她起身……
“起来!吃了饭再睡!”他说。
心中是淡淡的悲凉,她依言睁开眼睛……没有反抗,他抱她到软榻,让她依着他坐,然后吩咐晴埖等人上膳。
熟悉的感觉,一如当时她养伤的时候……他对她的呵护……
但是,此刻,她心中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不知道依靠着谁,更没有任何娇态……
他依旧夹了许多菜在她碗中……堆得高高的,她吃了,他又夹,她看了他一眼,静静的吃,没有任何反应……
他仅是看着她吃,自己不吃……他酒喝了不少,忽然瞄到大片盘子里的菜去了一半……就抢了她的筷子,扔在地上……
有些生气的发作,“够了!不要吃了!”
她静静的停了,没有其他动作。
他看着她半晌,突然冷冷道,“……不就个女孩,流就流了,我已经网开一面……谁让你不争气!你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她瞪着他……心中抽痛,如同挨了鞭子一般……
她忽然喘着气,推开他,立起身来……他一愣,后,皱眉瞪着她,仅是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拦住,似乎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她推开隔着前厅的门,踏了出去……身后传来巨响,是他拍桌子的声音,怒喝,“到哪里去!谁准你出去了!给我回来!”
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