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静默不语……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手下戒条不留情,如狂风暴雨般,一阵挥洒在她掌心……
“说!我为何打你?”
他非要逼着她开口……她心神紊乱,无心思索,黯然摇头不做声。
他朝她掌心,又是几下,最后一下用的力大,啪的一声,她整只掌垂下……跪在他跟前,整只手在颤抖……
“伸出来。”他懒懒的命令,声音冷然。
颤抖着,她伸出另一手……
他看了一眼,用戒条轻拍她的右臂,说:“我要这一只。”
她看他一眼,没有多说,用左手托着右肘,重新伸出……右掌缓缓张开,掌心肤色透着殷红,泌着丝丝血迹。
他看了血丝,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打……
“本来这几下是要打断你的腿!我让你在废园呆着,你胆敢给我乱跑!”他一声破空,扫在她右臂上,没有打在她的掌。“不过……看在你非自愿份上……这事就算了。”
他啪的一声,甩开戒条。
“接下来……金环!”他喝道。
中年妇女上前,他一个眼色,妇人金环转身,开始端起脸色,数落她的罪状。
抬眼,见他一脸冷然……她赫然明了,眼前这人不但要算账,而且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算,丝毫饶不了她……
只怕,打胎是免不了,是排在最终的手段……
她眼中一暗……任何惩罚都无所谓了……她仅是静静的跪坐在他不远处,听着……不自觉的流了两行泪……
她是怎么了?
近来,总是动辄流泪……她怎么会如此的软弱,一点都不像她……
左手按在凸起的腹上……或许,是孩子,让她如此的善感……
没有了孩子,是不是比较好?
没有了孩子,她是不是比较不会累?
没有了孩子,她不用再烦着……
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死就死了……不用再顾忌……
妇人赫然提高嗓音,打断她的思绪,喝道:“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回过神,懵懂笑了。
直想起当初珂粟木也是这般问她……当时,她心中多有不甘……不过,她不怕……
此刻,她没有不甘……
她有没有私逃?
她有没有私自留胎?
她跟十八是不是清白的?
“你说的都是事实。侬汶都无话可说。”
她坦承,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敢再问下去,询问的看向主位的人。
他冷漠不曾改变,仅仅微微颔首。
“贱人,听候发落!你私自留胎不报,还藏身在他人府邸,意图欺君罔上,今判你杖刑二十……即刻行刑。”
两旁候立的是几个粗身侍女,闻言,拿了杖棍上前……
“慢着……”他突然阻止。
她不明所以的,却没有升起希望……她已经明白,这个人,不会给她任何希望……他只会将希望夺走……
她没有不甘吗?
不甘又有何用……或许,这就是她侬汶的报应……是她侬汶在战场呆太久,杀害生灵无数,以至没有子嗣的报应……
他看着她,她已然泪流满脸,无声的垂泣……
他看了片刻,冷然道:“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杖刑二十,是你应受的惩戒!要是……你腹中的孩子,能撑过此二十杖……我就准许你生下来……”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人,最终,还要给她一个不可能的奢望……
壮汉都撑不过的杖刑……孩子又怎么可能……
她是谁?一个奴隶,凭什么生他的孩子?
想到先前……这个人,眼中除了嫌恶,还是嫌恶。
为了孩子,她愿意鞠躬屈膝,愿意此后都为他作牛作马,以报他的恩。
但是……泪流满颊……即使,她愿意屈膝,即使她愿意磕破自己的头……她也无法撼动眼前的这人……
作牛作马?告诉你!你,狗都不如!
他就算不说,绝然的表情,已经够清楚了……
“来人!行刑!”他一挥手,喝道。
两个侍卫上前,她按压在堂下,不能动弹。
“给我打,不必顾虑她的肚子。”
他的残忍,往往贯彻得很彻底……
六个月的身孕,打胎药下,也可能要孕妇的命。哪里能行杖?
二十杖打不下孩子,就让她留着?
连她也开始奢望了么?
怎么会打不下?一杖就会要了孩子的命……
粗壮的侍女拎着杖棍上前……她看不到一切了,只看到即将要失去孩子……她赫然失控……
“不……”撕心裂肺的吼。
拼命的挣扎,在他们手中,仅是一晃。
第一杖落下……二……三……四……泪眼中……坐在不远处的人,是撒旦……
疼的不是她,疼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