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吕氏听得,不觉松了口气。之前顾炎来了就匆匆去了,必定是去秀珠。老夫人一直以为自己的病是因秀珠而起,故而不许自己替秀珠说好话,老夫人向来喜欢顾炎那孩子,说不定顾炎去说了老夫人就不会继续为难秀珠。
心情好起来,气色随着也好了,童若瑶笑道:“母亲这一记药吃下去,瞧着又好了许多,待会儿让二爷去把张大夫请来,让张大夫诊个脉象,看看可不可以换换药方子。”
吕氏回过神,笑着点头道:“我也觉着好了许多,以前多说几句话总觉胸口闷,今儿说了这些话,还没那感觉。”
“那就说明母亲好了,再吃上几方药,痊愈了老夫人也能放心。”
提到老夫人,吕氏想着儿媳对自己,而自己对婆婆却万分不及,心中倒觉愧疚,“今儿天气暖和,不如你陪着我过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童若瑶巴不得如此呢,忙笑道:“老夫人见了母亲定然欢喜。”
那一日,吕氏病重老夫人悲痛的模样童若瑶永远也忘不了,对老夫人而言,顾家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人,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比她早一步离开人世。对吕氏的包容,让活着的所有人住在一起,以前按时去请安,老夫人看着下面的人眸子里的各种欣慰,无一没有触动童若瑶。她也只是希望一家子和和美美,好好地生活下去。
吕氏笑了笑,让范妈妈进来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又换了颜色稍微不那么暗沉的衣裳,这才从百寿堂出来。童若瑶和范妈妈一左一右扶着,后面又跟着好几个丫头和两名壮实的婆子。
阳春三月,天空蓝的一望无际,熙和温暖的风带了绿意,那些沉睡了一个严冬的枝头,冒出一丁点儿嫩绿。呼吸着这洁净清爽的空气,吕氏只觉得体内浑浊也被风吹走了似地,一阵神清气爽,笑着朝童若瑶道:“没想到已经这样暖和了。”
童若瑶笑道:“这样的天气最合宜,不冷也不热。母亲倒还是要注意些,风多少有些凉意。”
“不碍事,我在屋里待得久了,这会子倒觉得好!”
范妈妈笑道:“所以张大夫也说要夫人多出来走动呢!”
这个时辰,千禧堂一般都安静下来了,没想到今儿倒热闹,她们到了的时候,顾廷煊和顾炎才从这里离开,黄氏还在里头和老夫人说话。往日这会子院子里也是没什么人的,今儿倒站着好几个丫头。
大伙见到吕氏,先是惊讶,最后才反应过来,忙过来见礼。
里头黄氏正和老夫人说起八爷顾廷紘的病情,一脸的担忧,“也不知怎么就这般厉害,他是八月生,原就比别人差些,平日里也没少补身子。若是廷煊能说动张大夫,倒是好的。”
老夫人对那些奇人向来尊敬,如今也拿不准张大夫到底肯不肯,只道:“先请其他好的大夫瞧着。”
“昨儿就找了好几个大夫,今儿一早又去请了。方才去瞧了一眼,只怕……”
说到这儿,忽听到外头丫头叫喊大夫人来了,黄氏忙止住话。门上帘子撩开,只见童若瑶和范妈妈扶着吕氏进来。
见到她们,方才满脸忧心的顾老夫人,立刻又惊又喜,忙叫钱妈妈搬椅子,“怎么突然来了,身子不好就养着,走这么远的路做什么?”又看着童若瑶,佯装生气地道,“若瑶也是,你婆婆要来,也不知劝着。”
童若瑶笑了笑垂下头,吕氏忙赔笑道:“不是若瑶的过错,是儿媳觉着好些了,想出来走走。”
老夫人见吕氏维护童若瑶,心里也欢喜,待她坐下,又细问感觉如何、睡眠和胃口如何,吕氏一一答了,拉着儿媳妇的手,道:“多亏了她照顾,让老夫人操心,实在是儿媳不孝。”
黄氏笑道:“只要大嫂子病好了,老夫人安了心,比什么好呢!”
吕氏惭愧地垂下头,丫头上了茶水,黄氏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站起来道:“八爷还病着,我先过去瞧瞧。”
老夫人点点头,待黄氏一走,老夫人突然朝童若瑶道:“上次你做的那道点心倒是不错,听钱妈妈说,你婆婆也爱吃,我这里没有那么能干的人,想留你婆婆坐坐,你且回去做一些送来。”
童若瑶知道老夫人是要支开自己,和吕氏说话,忙点点头行了一礼从屋里出来。
回到青松院,只见小玉呆呆坐在门口回廊的栏杆上发呆,她和香雪走到跟前都没回过神,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眼神没有焦距,眉头蹙着,心事重重。
香雪悄悄走到她身边,一把拿走她手里的盒子,小玉恍然回神,匆匆朝童若瑶行了一礼,就过去想把盒子抢回来。
那香雪抱着盒子跑的大老远,嘻嘻笑道:“这盒子我怎么没见过,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
说着就要打开,小玉急得红了脸,一边追着香雪,一边道:“别闹了,这东西是别人的,倘或弄坏了,叫我如何还给人家。”
香雪哪里肯依,笑道:“你告诉我和二奶奶是谁的,我就还给你。也不追问,怎么别人的东西偏在你手里。”
童若瑶见小玉是真的又急又气,忙喊了香雪一声,得了二奶奶的命令,她也不敢继续和小玉闹下去,可还给小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道:“说不定是谁故意丢在小玉姐姐身边,好让小玉姐姐捡得。”
小玉窘迫的脸更红了,一把将盒子抢过来,瞪了香雪一眼去了正屋里面。小玉不是开不起玩笑的,香雪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下意识地朝童若瑶望去。童若瑶道:“你去通知小厨房,叫把做点心要用的东西都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