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见香雪在里头服侍,就过来,没想到顾炎先不说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笑道:“专程从南边带回来给你的。”
小玉不觉脸一红,冷哼道:“九爷有心了,可我一个奴婢怎么担当的起,九爷还是给留着给那些担当得起人吧。”
顾炎也不气恼,任旧笑道:“东西是我给的,我说担当的起就担当的起,其实我也纳闷,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小玉姑娘?”
“人人都知道,偏你不知道,说出来谁信?”小玉说完,就转身预备离开。顾炎一把抓住她,气得小玉扭头低吼道,“九爷请放尊重些,我虽是奴婢,倒也不是那些随随便便的人,你既要送东西,就只管送给那些想要的,我不想要,何苦把好好的东西糟蹋了?”
顾炎见她气得杏眼圆瞪,双颊一对飞霞,忙松开手陪笑道:“小玉姑娘误会了,我不过是想问问,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姑娘,叫姑娘给我冷水当茶吃?若是当真得罪了,这东西就当给姑娘赔不是。”
小玉理了理衣裳,恰好童若瑶和顾廷煊从正屋出来,顾炎忙上去见礼,童若瑶见他身后放着好几个布袋子,料定是玉米种子,笑着说了几句谢语,恰好昨儿的种子是小玉收的,便朝她道:“你看着,叫几个婆子搬进去,和昨儿那一袋放在一块儿。”
小玉点头应下,顾廷煊和童若瑶出了青松院往百寿堂去,顾炎却留下来说一会儿去。待他们一走,顾炎就一手提一袋问小玉搁在什么地方。
小玉又气又恼,说出来的话任旧是讽刺他的,“你是爷们,怎么好劳驾你动手?放着让我们这些粗笨的人搬就是了。”
顾炎望着西边抱夏,“可是在哪个屋子里搁着的?”也不管小玉应不应,脚步轻松迅速地往那边去。小玉忙跟上去,推开门,“九爷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是搁在这屋里。”
顾炎放下东西,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问道:“现在小玉姑娘总该告诉我,为何恼我吧?”
小玉抬头看他一眼,冷笑道:“九爷想知道只管去问你妹妹,何苦来问我?”
顾炎神色一顿,笑容敛了大半,“我倒一直没见着她……”
小玉见他如此,知道他毕竟更心疼自己的妹妹,“说什么二奶奶的事儿就是姑爷的事儿,姑爷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油嘴滑舌的话说的那般顺口,真正登徒浪子莫过于此。”
顾炎见她满脸不屑,又听得她骂自己登徒浪子,一时气恼道:“我可冒犯了姑娘?何苦说这些话糟蹋我?我向来说一不二,有什么话也不会像你们这些女子闪烁其词,想说偏又不说!”
被顾炎冷生冷气地一击,小玉本就心直口快,遂把他离开这些日子,秀珠如何如何的话说了一遍,最后冷笑道:“以前的事儿我是不大清楚,可我有眼睛能看到,大夫人对秀珠姑娘比对二奶奶还好,她要为难二奶奶我无话可说。你是聪明人,又是在外面跑得,你见过谁家新媳妇才过门就往新人屋里塞人的?二奶奶是你们顾家二爷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家虽不及你们富贵,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女儿,难道就要顾家的人这般作践?真遂了你妹妹那心思,叫二奶奶的脸往哪里搁,外人知道了又会如何去说大夫人?难道你们顾家都是这般对待新媳妇的不成?”
一席话说得顾炎脸色黑沉,妹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也暗地里不知劝了多少回,这一次出门临走前的大早上还特地说了她一回。一直以为她已经死心,毕竟大哥娶小嫂子之前,她一直都帮着义母打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小玉见顾炎眼神阴霾冰冷,不禁心头一跳。其实小玉对顾炎的印象不算差,只觉得他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罢了,如今知道他的身份是这样,而且他还能在顾家生存的如此好,定不是面上瞧见的那样吊儿郎当不成气候。
这会子见他的目光由冰冷,慢慢转变为悲痛,心里竟然有些难过,暗怪自己不该冲动地对他说这些话。可显然大夫人吕氏已经被秀珠吃的死死的,老夫人顾忌大夫人的身体,和祖上的恩情也不便对秀珠怎样,顾炎是秀珠的哥哥,如果他开口,一切就容易的多……
只是,这样一门心思地对付秀珠,倒显得自己和二奶奶是那般狠毒。一时之间,小玉脑袋乱哄哄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半晌,顾炎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屋里响起,“小玉姑娘放心,我绝不会让几年前的事儿再度发生。”
几年前?小玉抬起头,只看到顾炎气愤离去的背影,很快就从青松院消失。留下小玉怔怔地站在原地,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炎到了百寿堂,只进去简单给吕氏请了安,说了两句话就出来。到了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丫头问清楚妹妹住在什么地方,就一路寻过来。
顾老夫人已经发了话,吕氏的病没有好起来之前,就不许她出来,偏昨儿她听说顾炎回来,趁人不备就溜出去找哥哥。香雪过问之后,那两位看守她的婆子就不敢再偷懒,晚上都是轮换着在门口的屋檐下彻夜守着。秀珠纵然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
一想到吕氏突然昏厥过去的模样,心里害怕,晚上又做噩梦,如今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忽听到外头哥哥的声音,忙推开门出来。
两名婆子正站在顾炎跟前,拦着他,“请九爷海涵吧,老夫人发了话的,奴婢们不敢违抗。”
顾炎心里凉了大半,老夫人竟然派人将妹妹看守起来,定是妹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否则也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