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给了童若瑶一个宽慰的笑,“老夫人是唬得愣住了,立刻就叫我过来瞧,不放心又亲自过来。”
这样的事儿顾老夫人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她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童若瑶抬起头,“妈妈过去照顾老夫人吧,我这里有小玉竟够了,再说我也真的没事儿。只是当时……”说着了然一笑,惭愧道,“都是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出了事儿先自己把自己给唬住了。”
钱妈妈想起方才乍见到大夫人的情形,别说自己会顿时慌乱无措,就是顾老夫人只怕也拿不出个什么主意。二奶奶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让吕氏死而复生,就已经不知胜过多少人。可她年纪小也是事实,这会子只怕还心戚戚的,遂笑道:“那奴婢就先过去,有什么事儿即刻过来告诉二奶奶。”
童若瑶点点头,待钱妈妈一走,童若瑶立刻像焉了的皮球,抬头盯着神情镇定的小玉,问道:“我刚才的模样是不是很吓人?”
小玉道:“二奶奶还说呢,把我都唬住了,大夫人那样已经慌起来,偏二奶奶像着了魔似地,一个劲儿地对大夫人那样,我叫了好几声你都不应,眼睛都红了,吓得我都不敢去拉你……”
说着才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剧烈地跳起来,小玉道:“二奶奶可想过,如果夫人有个好歹……幸亏二奶奶的法子有用,否则……”
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她的罪过。
是有些冒险,可也不能袖手旁观,这百寿堂离大门就有一段距离,请大夫也不知要花去多少时间,等大夫来了,只怕也已经没法子了。
“大概老天爷也帮着我吧。”童若瑶吐口气,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幽幽说道。
顾廷煊把张大夫请来,可见他对吕氏的心,母子之间有隔阂,也断不了生养之情。只是,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如此微妙。吕氏小心翼翼,就算顾廷煊黑着脸能吓唬住人,可吕氏是他的母亲。哪有母亲害怕儿子的?
半晌过后,钱妈妈进来,“张大夫给夫人诊断过脉象了,说暂且没有大碍。问二奶奶方便与否,若是方便,张大夫说要请教二奶奶。”
童若瑶一愣,小玉急忙问道:“张大夫要请教什么?”
钱妈妈微笑道:“奴婢也不知,只猜着大概是方才二奶奶救夫人的法子。”
童若瑶顿了顿,想起吕氏清醒过后吐得那一口痰,看来自己又要撒个小谎言了。遂抬头道:“若是与夫人的病有关,我见见他。”
钱妈妈笑着点头,一挥手叫两个丫头进来,将角落一架屏风拿到中间当着,外面搬了椅子,放了矮几。童若瑶在屏风里头榻上坐着,待丫头忙完了,顾廷煊率先进来。小玉忙让到另一边,顾廷煊挨着童若瑶坐下来,见童若瑶似有些不安,大掌伸过来,握住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道:“没事儿,张大夫是个医痴,对你刚才救治母亲的法子好奇,所以才来问问。”
童若瑶点点头,趁着张大夫还没有进来,问道:“母亲怎么样了?”
顾廷煊目光一沉,片刻道:“没有大碍。”
小玉见他们双手交握,红着脸垂着头,觉得不自在就趁着他们说话悄悄退下去。走到门外,笑意就从眼底蔓延到脸上了,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姑爷和二奶奶是这样相处的,再回童家,倒也能说给其他人知道。
一抬头见站在正屋门口屋檐下的秀珠盯着自己,小玉仰起头,回她一个无比灿烂胜利的笑容。没想到顾炎竟然有这样一个妹妹!可即便是顾炎的妹妹,又有什么资格妄想处处压二奶奶一头?
顾炎,说白了和顾家也没有太多关系!此时此刻,小玉连顾炎也一起恨上了。
张大夫低着头进来,扭头见门口没有人,前面挡着个屏风,才直起腰板,一手撑着一手指着那屏风,咧咧地叫嚣:“老弟,我这老腰都弯的疼了,回头你至少要给个一万八千的给我买药!”
没想到竟然是个老顽童性子,那屏风是琉璃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将外面看的一清二楚,见张大夫唉声叹气扶着椅子坐下,童若瑶硬是没忍住,掩嘴还是笑出声。身边的顾廷煊眸子里也带着笑意,却故意沉声道:“若论起银子,你请教小弟内子医学上的道理,与那拜师学艺有何差异?内子蕙质兰心,用了巧妙的法子,你若要请教,是否该缴些费用?后儿你得了这法子救人,人家自是厚礼相待……”
童若瑶惊奇地看着顾廷煊,外头张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奸商,奸商!果然是奸商!”
这样一闹,气氛竟然轻松了。童若瑶好笑地看着外头急得跳脚的张大夫,再看自己的丈夫,还真有些像——奸商。
咳嗽一声,忍着笑道:“让张大夫说话吧。”
顾廷煊点点头,外头张大夫好像还气着,端起矮几上的茶猛吃了几口,才觉得气顺了些,咬牙道:“最好祈求老天保佑,除了夫人的病,你没有别的事儿再求上我,否则……哼哼!”
这样的威胁对顾廷煊好像根本就不管用,慢条斯理地端着童若瑶吃剩下的茶吃起来。童若瑶深吸一口气,腹内已经有了说辞,只等张大夫开口询问。
隔了半晌那张大夫忽然站起来,朝着屏风做了个揖,童若瑶忙说不用,张大夫道:“老弟的话并非无道理,既是老身请教……恕学生冒犯,称您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