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爹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才摇头道:“没有大碍,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说的轻巧,周氏却紧张的一颗心脏提到了嗓门口,不是流民作乱。想起小时候,也是遇上了天灾作乱,那时候父亲是一县县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城里涌来许多难民,将县衙团团围住,朝廷赈灾的米粮银钱没有到,那些饥饿难耐的难民竟涌进来,最后将父亲踩成重伤,不久便离开人世。虽然过去好些年,每每想起总觉得心惊胆战。
“老爷这样到底不成,是该买个小厮跟着老爷。”
童老爹没说话,去里间换衣裳,童若远和童若瑶听了陈妈妈的话忙赶过来瞧,见童老爹并无大碍才放了心。
吃了晚饭,周氏和童老爹说起顾家的事儿来,童老爹沉吟片刻,爽快地道:“你瞧着办吧,这些日子部里事儿也多,家里总要辛苦你。”
周氏蹙着眉头,“我只是担心瑶儿……这一嫁过去,也不知是好是坏。”
给瑶儿预留的嫁妆银子一直没有动一丝一毫,然而,那个时候周氏怎么也料不到会嫁去顾家那样的大家族。到了上京,童老爹每个月有月俸,尽管已经竭尽所能地节省开支,到底一个月也剩余不下什么。顾家虽然是商贾,可也不是他们家能比的。如果不是童二叔给了那些银子,若远大婚还不知是什么样。
“差不多也快结束了,等回到吏部就能歇歇了。”童老爹犹豫着,又道,“顾家这一次倒叫人刮目相看。”
周氏愣住,不明白童老爹这话从何说起?
“每每遇上天灾闹年,那些商贾少不得要从利益出发……”旱情在初夏便露出端详,农户能注意到,商人更是善于关注这些。初夏起便有商人开始从小商户手中购买米粮,只等后来米价抬高能大赚一笔。
顾家此举带动了大批上京权贵随之效仿,并无人从商户手中购买米粮,以此便能动摇那些商户的意志,认为朝廷早已做好准备,想要抬高价格只怕不易。到时候朝廷便能收购这些低价米粮,作为赈灾米粮送往灾区。
童老爹这些日子去户部,忙的便是灾情一事。只是,如此一来,顾家便被那些商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些大商家,多多少少与朝中官员有些关系,否则,赈灾一事如何行的这般缓慢?直到现在才有了眉目。
蒋蓉华听说童老爹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也唬得愣住,琢磨了许久才开口朝童若远道:“我跟来的陪房里头,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是惠儿的弟弟。惠儿和她弟弟从小失去父母,买下惠儿的时候,觉得她们兄妹可怜,就把她弟弟也买下了,这次他要跟着惠儿一起来,母亲应了。只年纪小也不能做别的事,你看……如果叫他跟着老爷……总算是个人跟着,有什么事儿也能及时回来告诉咱们。”
童若远蹙了蹙眉头,蒋蓉华心里一紧,只怕他多心,忙解释道:“老爷这样,娘心里也不安,总是会安排个人跟着老爷,我想找外面的,还不如找熟悉的。要不,你先瞧瞧他?”
蒋蓉华说的有些急,双颊微红,眼里流露出不安和紧张。刚才没有细想,说完了才想到,惠儿是自己带过来的人,惠儿的弟弟也是算是自己身边的人,叫惠儿的弟弟跟着老爷,好像她已经按耐不住往这个家里安排自己的人。多少,是有些冲动了。
蒋蓉华暗恼地闭上眼,隔着衣裳,冷不防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顿时心里一慌,热气扑面而来,“我去和娘说。”
蒋蓉华心头一热,又红了脸,接着脑袋就迷糊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送走童老爹,童若远就找周氏说了这事儿,周氏心里自然欢喜,看着蒋蓉华,眼底除了慈爱还有一丝尴尬,毕竟是儿媳妇的人,她却拿来用。
惠儿的弟弟小名宝儿,叫着感觉怪异,就改作大宝。
“让大宝跟着老爷,他也有事儿做了,还能跟着老爷长些见识。”蒋蓉华微笑道。
童若瑶差点儿笑出来,大宝,这名字改的,听一次就绝对会记住了。
周氏答应了,蒋蓉华给惠儿打了眼色,惠儿笑着转身出去,一会儿就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进来。大宝一身上下非常干净,按理是还没过调皮捣蛋的年纪,可瞧着倒是极懂事的,一双眼睛透着机灵,见了大伙也不怕生,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以后小的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大老爷。”
周氏忙叫他起来,朝陈妈妈道:“以后跟着老爷,就要在家里住下,你瞧着给他单独整理一间屋子出来。”
陈妈妈笑着答应,大宝又磕了三个头,惠儿喜的合不拢嘴。虽然都跟着小姐来了,可弟弟在外面,世上又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年纪还小虽然小姐给他找了养父养母,可不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去担忧的。现在在府里住着,横竖每天总能看到。
这事儿定下了,童若远去先生哪里,陈妈妈领着大宝下去,惠儿跟着去帮弟弟收拾东西。屋里就剩下周氏、蒋蓉华、童若瑶三人,周氏提起顾家,童若瑶垂下头。
蒋蓉华已经算是过来人,但也算是新媳妇,自然有些不好意。可周氏当着她的面儿说,便已经将她当做自己人了,在还是姑娘的小姑子面前,很快就觉得自在了,笑道:“大聘的日子定下了?”
明年二月之前完婚,就是正月里,按照大聘百日内过门的习俗,最迟也就是下个月了,总不能推辞到年后。周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