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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两情相悦

已是夜晚了,天空的冻雨依然在下着,看不出丝毫停歇的迹象,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天气的阴冷并不能阻碍家家户户准备农历春节的热情,尽管鬼子占领了县城,但是,在广大的农村依然是中国老百姓的生息之地。

县城里的鬼子,正在经受着自侵华战争以来最为严酷的一个春天,美军已经兵锋所指日本本土,太平洋上的岛屿争夺战,以日军完败而告终。滇缅决战大局已定,中国军队已经在云南畹町胜利会师,全面打通滇缅公路已是指日可待。日军的困兽之斗——豫湘桂战役,已到了强弩之末,湖南的侵华日军龟缩在几个大城市和主要县城里,惶惶不可终日。

……

三七正准备和衣盖被躺下休息,二娃急匆匆的推门进来,手拿着一份电报,急切的递给正待起身的三七,三七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看着电报,竟然忘了让二娃先坐下,站在一旁的二娃轻轻地抖落着身上的雨水,不停地跺着脚。

“行了,二娃你和柱子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天亮后,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三七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表面平静的说着。

等二娃走出房门,三七高兴地左手攥拳用力一挥,跟着,又仔细的看着电报。只是,三七他们首次收到五岭游击队的电报,电报上说只要天一放晴,他们就会派人到药店,找九嫂,送来第一批资金,共计五十根金条(10两一根的央金),这在抗战时期,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一根金条就能换到一挺轻机枪啊!三七他能不为之高兴吗?

……

次日天亮后,吃过早饭,也就是喝点黏米粥就腌菜,三七并没有急着开门营业,而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讲明了电报的内容,为此,做了初步的分工,二娃的角色不变,秦玲辅助二娃工作,在三七外出时代理组长工作。九嫂支应起店面的事项,负责接待来访的联络人员,三七和柱子做好运送钱款的准备,一旦需要随时出发。三七吩咐完后,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我认为,三七和柱子运输需要带上手枪,为了方便起见,我来做两个枪套。”秦玲手托莲花腮,思索着说道。

“秦玲说得对,我来缝制两条就像放子弹夹那样的围腰套子,每个插袋顶上都做一个拉绳袋口,能够松紧,每个围腰能放三十根金条,把它绑在衣服里面的腰上,走路不会发出声响,也不会掉落下来。”九嫂和秦玲发挥着女性特有的优势,令在座的男士们都钦佩不已。

……

第二天终于雨过天晴了,嗖嗖的西北风开始刮个不停,店面大门面朝西北正好迎着寒风,三七和柱子只好到街上,买了一个薄棉门帘挂在门上,权当遮挡风寒。

“秦玲,这天气太冷了,你到后院帮助九嫂做饭去吧,顺面给我们烧点开水。”三七看着坐在就诊椅子上不停地搓手跺脚的秦玲,爱惜的劝说着。

“这还像个当丈夫的样子。”秦玲看起来是在说笑,其实也是对三七的一种暗示,可惜,三七全然不解其意。

“二娃,你也到厨房帮忙去吧,我们要是有事再叫你。”三七明显带有命令的口吻。

“不用了,掌柜的,你进去吧,这里有我和柱子呐,我们年轻抗冻。”二娃嘴对着双手不停地哈气。

“什么话,你的手要是冻坏了,谁来收发报啊?服从命令。”三七生气的看着二娃,长臂一挥,示意他进到院子里去。

柱子则打开了他的木匠箱子,开始收拾起破损的药柜和老旧的凳子,叮叮铛铛的一忙活,也就不冷了。

……

“行了,歇会儿,喝点热茶吧。”九嫂拎着冒着热气的铁皮水壶,秦玲端着托盘,盘子里放着两个茶杯,掀帘走了进来。

九嫂往茶杯里倒水,秦玲热情的招呼柱子喝水,并且有说有笑的跟柱子聊着修补店面用具的事情,只把三七晾在了一边,三七不知就里的拿起托盘里的茶杯刚要喝,就听秦玲清丽的声音,故意挑逗着三七,目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那是给二娃的,你的还要等一会儿。”

“没事,我又没病,二娃来了再倒嘛。”三七迫不及待的端起滚烫的茶杯,不停地调换着位置,待到一小口热茶进肚,浑身暖和了一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秦玲和九嫂四目一对,偷偷地笑了。三七正要再喝一口,突然看见九嫂和秦玲都空着手,连忙端着茶杯走过去,望着九嫂和秦玲抱歉的说着:“你看我光顾着自己喝了,来吧,九嫂和秦玲你们也喝一口,暖和一下。”

“是先给我喝啊,还是先给秦医生喝?”九嫂忍住笑,故作认真的说着。

“当然是先给您喝了,您是大嫂嘛。”三七自认为是情理之中,说着,就把茶杯递了过去。

“不对了,掌柜的,应该先给你媳妇儿喝,她可是老板娘。”九嫂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示意着三七。

“咱们都是自己同志,哪来的什么老板、老板娘的,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嘛。”三七表情反感的反驳着。

“掌柜的别忘了,咱现在可是开门营业呐。”九嫂的一句话说的三七是哑口无言,只好把茶杯递给了秦玲。

“你喝过了再递给别人,多不卫生啊。”秦玲故作不快的说着。

三七端着茶杯一愣,突然看见秦玲和九嫂还有柱子在窃笑自己,始方才明白过来他是被捉弄了,随即灵机一动,朗声说道:“秦玲,我们可是夫妻,同喝一杯水理所应当啊,对吧?柱子。”三七扭头向柱子求援。

“没错,三七说的太对了,这就叫用茶杯亲嘴嘛,嘻嘻嘻。”柱子还没回答,九嫂爽快的率先戏虐了一句。

三七这才真正的醒过梦来,此刻的三七,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端着茶杯递给秦玲,本来想戏弄三七的秦玲,当双方都明白缘由之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秦玲连忙低声慎怪着:“还不快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自己不能拿啊?”

三七听话的连忙转身,准备往桌子上放茶杯,慌乱中不小心热水洒了出来,烫到了手上,急忙放下茶杯,跟着不停地甩手。

秦玲见状,心疼的快步走上前去,端着三七的手,仔细的查看着:“看你,毛手毛脚的,这么不小心。”

明智的九嫂见此情形,拎着茶壶,挥手示意柱子跟她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前店。

秦玲凭感觉就知道,现在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了,头也不抬的继续弯腰从抽屉里找寻治烫伤用的一小瓶獾油,三七眼看着秦玲弯着腰,露出的白嫩后腰,生怕被寒风吹着,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遮盖,情急之下,脱掉了自己穿在长袍外面的外套,给秦玲盖上了后背。

秦玲也不客气,把外衣的两个袖子往腰上一系,继续寻找装獾油的瓶子,头也不抬的说道:“像电线杆子一样戳在后面干什么,还不快点喝口热茶,暖和一下。”

“哦,对。”三七按照秦玲的吩咐,动作僵硬的走到桌子边,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赶紧喝了两口,喝完一想,不对,秦玲还没喝热茶呢,又端着茶杯走过来,看着一手拿獾油瓶,一手拿药棉的秦玲,不知道如何是好。

“烫。哦,不对,不烫了。”三七支支吾吾的语无伦次。

“傻样,端过来,喂我喝啊。”三七照秦玲所说的,把茶杯端到秦玲嘴边,小心谨慎的倾斜着茶杯,生怕热茶洒出来,烫着秦玲。

秦玲伸着脖子好不容易喝了两口茶水,眼看着三七还举着茶杯不放,只好摇摇头,示意三七喝够了。

等三七把茶杯放好,秦玲示意三七伸出手来,结果,三七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后来一想不对,又把没烫伤的手收了回去,秦玲苦笑了一下,看着微微有些泛红的烫伤面,仔细涂抹着獾油,完后,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今天不能沾水啊,听到了吗?”

三七赶忙回答:“听到了。”

秦玲自顾着拧好装獾油的瓶盖,放回抽屉,头也不回的进里院去了。

三七望着秦玲苗条的身形在布帘后面消失,回想着刚才这一幕,心头是万分的懊悔,在心里对自己暗骂一句:“这简直是教婴儿学步嘛,太狼狈了,我真是个窝囊废。”

三七哪知道,此时的厨房里,九嫂、秦玲和柱子已经是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抑了。

一向谨慎的二娃,看着他们的狂笑,感到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又制止不了,只好自顾自的走到前店来,本来,想问三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看着柜台前有人买药,也就打住了问话的念头,想着,等到午饭时再问也不迟。

……

暖融融的正午艳阳,让大地一点点地回暖,二娃与‘大米白面’和‘大雁’联络完后,把电报交给了正坐在饭桌上准备吃饭的三七,三七仔细的看着电报,不住的点头,大家都各自默默地吃着碗中的米饭,就着亭子中央,柱子制作的简易饭桌上摆放的腌肉和腌菜,大口的吃饭,说实在的,现在粮食紧缺,三餐饭也就是中午这一餐算是管个饱。三七看完电报,心情愉悦的咀嚼着米饭。

“掌柜的,午饭前九嫂他们笑什么呢?房顶都快掀起来了。”二娃,看着正在有滋有味吃饭的三七,不解的问着。

听到二娃的问话,坐在三七旁边的秦玲,实在是憋不住了,本来扭头想把饭吐掉,但又不想浪费粮食,结果,一口饭菜全笑喷在了三七的满脸、满身和饭碗里。

再看九嫂、柱子,特别是秦玲弯着腰,用手一个劲的拍着胸口,大笑不止。

三七苦着脸,用手胡撸着脸上的饭粒,心中烦闷的想着,你说我这碍着谁了?吃顿饭还饱尝了一顿太太喷洒液。

“就这么好笑吗?”三七认真的口吻,只能招致更为强烈的笑声。

三七看着一脸不解的二娃,抬了一下手,无奈的说道:“笑吧,等笑够了再吃饭。”

直到眼前这三位笑劲儿过去了,秦玲直起腰来,一脸歉疚的从腰身的口袋里掏出手帕,不好意思地开始给三七擦着脸上的饭迹,此时,就听九嫂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就对了,自己的男人,只有自己亲手照顾才行。”

听到九嫂带有调侃的话语,秦玲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急忙把手中的手帕塞给三七,低头坐下自顾吃饭,不敢抬头看人。

聪颖的二娃终于明白了方才他们大笑的原因,微笑着开始低头吃饭,从内心里祝福着三七和秦玲的相恋,多好的战友,多般配的一对儿啊!

三七看着窘迫的秦玲,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边用秦玲的手帕擦着脸和手,边严肃的说着:“同志们,军区的指示来了,一旦五岭游击队把钱款送到,我和柱子就立刻出发,穿越瑶山瑶寨,把资金送到湘江上游的白马渡口,交接完毕,就算完成任务了。”

自从三七和秦玲之间有了那么一层感觉之后,两个人的话语反而少了,平时多是一个眼色,或者一个手势就代替了说话,他们感情的不断深入,就只能交给时间老人来把握了。

……

可惜,战争不等人,三日后的一个深夜,正在前店值班睡觉的柱子,被一阵急速的敲门声惊醒,连忙起身探问道:“谁啊?有事吗?”

“我们是送止血药的,请问有四方的药箱子吗?”敲门人说出了暗号。

侦查参谋出身的三七,早就被敲门声惊醒,此时已披衣快步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马灯,随即示意柱子开门。

门开了,进来两个猎人打扮的汉子,其中的中年人站在前面,背着背囊的年轻人紧随其后。

“没有四方的,只有圆形的,能用吗?”三七用期待的眼光,探问着来人。

到来的中年人笑了笑,随手掏出一个纸包,拿到三七的眼前:“你看这个能放的下吗?”

三七看着纸包上写着‘珠合’两字,毫不迟疑的跟着答道:“联璧”,话毕,双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其实,把三七说的两个字嵌入其中,正好就是成语‘珠联璧合’,这也是联络暗号的一部分。

“三七同志,认识一下,我叫毕同德,这是我侄子毕郃,接下来,他就在你们这里,负责我们之间的协调联络。”老毕沉稳的说着,他这是在抓紧时间,尽量把该说的都交代清楚。

“哦,老毕,这是邢国柱同志,我们都叫他柱子,其他的同志一见面就认识了,走吧,老毕,我们里院再聊。”说着,三七就点头示意柱子栓上门闩,准备提着油灯往里走。

“三七同志,请等一下,还有两匹马栓在门外的樟树上,我把它们牵进来。”说着,老毕就要反身走出去,柱子连忙拉开门往外走,“我来吧,你们先进去暖和、暖和。”

……

等到柱子牵着两匹身形并不太高的本地马,进到院里,九嫂则现身从正房走了出来,看着柱子正在院子里踌躇不定,正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两匹马。

“柱子,把马牵到后山围墙里面的草坡上吧,本地马耐饲养,只要有树叶和草就行了。”熟悉本地情况,经验丰富九嫂,吩咐着柱子。

收拾停当之后,柱子继续到店面值班,九嫂则快步走进正房。

……

此时,坐在八仙桌旁的老毕,正在介绍着情况:“三七同志,情况就是这样,这个包袱里有五十根金条,这可是南洋爱国华侨募集的,我们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一站接一站送到了这里。”说到此,老毕端起眼前的茶杯,大口的喝水,秦玲赶紧从座椅上站起来,准备给茶杯倒水,九嫂用手按住了秦玲,自己端着老毕喝完的茶杯,快步走了出去。

老毕一抹嘴,接着说道:“我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三七同志,如果通道畅通,后续,还有更多的钱款和物资会送过来。”

“好了,秦玲,这钱款就放在你和九嫂的床铺下面,由你负责保管,老毕啊,你和小毕就在这上房歇息,我到东厢房和二娃一起住。”三七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连忙安排老比他们歇息。

“不用了,三七同志,还是你和老板娘在上房歇息吧,我还有事,要到县城一个联络站去一下,给我们的药品准备好了吗?”说着,老毕就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准备好了。”本来,听到老毕叫她老板娘而有些不自在的秦玲,连忙回答着,并率先走向了店面。

……

时间不长,老毕就行色匆匆的消失在了红岭县城,寒风凛冽,行人绝迹的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