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七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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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很快又到了周末,李佳欣上班已经两个星期了。星期六上午上完课后,老师们都回家了,学校里一下子空了,寂静得让李佳欣有些害怕。她突然非常羡慕老师们有家可以回。上一个礼拜日,因为忙着准备开学,没怎么觉得就过去了。现在又到礼拜日了,没有事情可做,李佳欣想家了,但是一想到红崖村,她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她没有家可回呀!如果自己有个家,多好呀!

想到家的事,李佳欣想起一件事来。

大概是李佳欣从定关师范毕业回到红崖村不久,一天上午,李佳欣在街上正好碰上了回红崖村娘家来的艳翠。两个人一见面都高兴得不得了,艳翠得知李佳欣毕业了,还没上班,在舅舅家待着没什么事,就热情邀请李佳欣到她家去玩。李佳欣心想,当初不是艳翠借给她5块钱,她还上不了定关师范呢。虽然后来把钱还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人家。不如趁着自己没上班,到艳翠家叙叙旧,有什么能帮她忙的好帮帮她。于是,李佳欣当天就跟着艳翠去了她大马岸村的婆家。

李佳欣没有想到的是,艳翠的婆婆是个非常好事的人。她一见到李佳欣,就问长问短,知道李佳欣没有对象后,竟热心给李佳欣当起媒人来。她说有个表侄在甘肃当兵,长得一表人才,打算给李佳欣介绍介绍。

李佳欣的脸“唰”一下子红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个人感情问题,再说,自己这种身世,谁会愿意呢?

“我没有考虑过。”李佳欣不好意思地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以前你上学,没有考虑也罢了。眼看要上班了,怎么能还不考虑呢?”艳翠的婆婆说。

“你看,你跟艳翠小时候就在一起,可艳翠早结婚几年了。我孙子都五岁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是那么一种家庭状况,还不赶紧成个家?”艳翠的婆婆很会说,极力促着李佳欣谈对象。

“是呀,我跟你说,我婆婆说的是我爱人的表哥,到我家来过几次,我见过,长得挺好的。”艳翠也劝李佳欣考虑考虑。

李佳欣没有插话。

艳翠接着说:“表哥二十六了,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们还算般配。他穿着军装精神得不得了,你见了肯定愿意。”

“那你表哥愿意吗?”李佳欣涨红着脸说。

“你马上就是堂堂的国办老师了,他怎么会不愿意。”艳翠说。

“我真没有想过这事。”李佳欣坦诚地说。

“以前没有想过,现在想呀。你这种境况,还不赶紧成个家?也好有个存身的地儿呀!”艳翠说。

李佳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跟艳翠爱人的表哥见面。李佳欣看够了娘婚姻的不幸,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在婚姻问题上慎重,坚决不能走娘的老路,宁愿吃苦受穷,也不能贪图外表爱慕虚荣。这件事上绝对不能盲目,以至于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你表哥长得好,又是当兵的,条件那么好,能够看上我?我不想没事找事,瞎浪费精力和时间。”李佳欣说。

“看你说的!没有见面,你怎么就肯定谈不成?说句老实话,表哥家里经济不富裕。要不,早就找上对象了。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他家里穷点儿,你连家都没有。半斤八两的,还是见见面吧。”艳翠说。

“就这样吧,我让人给表侄捎个信,看他什么时候能回家来。他们有年休假,如果回来了,你们俩就见见面。”艳翠的婆婆没再征求李佳欣的意见,就自己做了主张。

“可是……”李佳欣还想说什么,却被艳翠的话打断了。“可是什么?巧巧,我婆婆也是为了你好,你就见见面吧。说实话,如果你不是能当老师,我表哥没准儿还不愿意见你呢!当兵的,条件多好!现在谁不想找当兵的?许多人都赶着给表哥介绍呢。”艳翠说,口气中流露出优先照顾李佳欣的意思。

艳翠的话不假,这个年头,姑娘找对象都愿意找个当兵的。一说谁谁找的对象穿的军装有四个衣兜,那么,让周围的人羡慕死了。

“行了,就这么着吧,谁又没说见一面就非得让你订婚。”艳翠见李佳欣还在迟疑,觉得她有些不识趣不很高兴地说。

李佳欣见艳翠和婆婆都一番好心,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李佳欣从艳翠婆家回来后,好几天都在盘算,不知道该不该跟如衡舅舅说有人给她提亲的事。后来一想,或许艳翠婆婆也就是随便一说,时间长了也就忘了。也或者人家男方不愿意,事情也就了了。倘若自己老早把事情说出去,又没下文,岂不丢人?想来想去,李佳欣最后还是把提亲的事压在了心里。可是大概过了半个月,李佳欣差不多把这事忘光的时候,艳翠突然回到红崖村来找李佳欣了。

“巧巧在家吗?”艳翠刚迈进李佳欣舅舅家,就扯着嗓子喊,似乎很着急似的。

李佳欣的妗子听见有人来找巧巧,连忙出房门去看。

“呀,是艳翠呀,你嫁到外村后就很少见你了。真是稀罕,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太难得了。快,进屋里坐。”

“巧巧在家吗?”艳翠又问。

“你找巧巧有什么事吗?”妗子问。

“我婆婆给巧巧说了个对象,是个当兵的!”艳翠一说出“当兵的”三个字,眼里就透着骄傲的神情。“现在人家从部队回来了,回来时间挺短,想让他们抓紧时间见个面!”艳翠一边说,一边用手向脸扇着风,加上她说话时急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砖窑里刚拉出来一样,有种热腾腾的感觉。

“是吗,这可真是好事!你们真要给巧巧介绍成了,那我和她舅舅就太谢谢你们了。我们一直在为巧巧的事发愁呢。”

“巧巧没在家吗?到哪里去了?”

“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叫她,她就在隔壁她德正舅舅家。”妗子听了艳翠的话,高兴地一溜小跑去喊李佳欣了。

李佳欣听说艳翠来找她,猜到是为了提亲的事,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快去吧!艳翠等着你呢!”妗子催促着李佳欣。

玉莲妗子一听有人给李佳欣提亲,也高兴地催李佳欣去见见面。“多好的事,巧巧你一定要去见见面。如果能谈成的话,就有自己的家了,我们也就不牵挂你了。你不知道,你妗子去年就跟我念叨过你的事,我们一直没有给你找到合适的。”

“就是,巧巧姐,你比我还大呢,该找个人家了。”德正舅舅家的秀娥妹妹也鼓励李佳欣。秀娥妹妹去年跟本村的李老三定亲了。

“就怕……”李佳欣有些顾虑。

“人都还没见,你怕什么?”秀娥妹妹抢着话说。

“大家都同意你去见面,你就去见见吧。或许真有缘呢!”妗子对李佳欣说。

李佳欣在众人的鼓励下,跟着艳翠到她婆家,在那里见到了艳翠爱人的表哥。

艳翠爱人的表哥叫高英杰,长得有一米七八,四方脸,大眼睛,穿着军装,的确很精神。他说这次是专门请假回家相亲的,三天以后就得返回部队。可能是高英杰对李佳欣比较满意,在两个人见面的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很兴奋,说话也很多。第一次见面,就跟李佳欣聊了许多部队的事情和他经历过的新鲜事。

李佳欣却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总觉得哪里让她不踏实。想来想去,或许因为他的一张嘴。他太会说了,也太能说了。初次见面,就跟李佳欣是老朋友似的。从他滔滔不绝的谈话和眉飞色舞的神情中,给人一种自诩自夸的感觉。整个见面过程,李佳欣没有说几句话,只是高英杰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

“嗨,你觉得我爱人的表哥怎么样?”艳翠把李佳欣送出门时悄悄地问李佳欣的感受。

“不知道。”李佳欣说。

“什么叫不知道哇,你看他长得挺好吧?!”艳翠问李佳欣。

“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那你就跟他谈谈呗,不谈怎么知道人好不好?”艳翠说。

“表哥跟我婆婆说了,他愿意。”艳翠对李佳欣说。“只要你愿意,我回去就跟他说。趁着回部队还有两天,你们约时间再见见。”

李佳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话呀!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艳翠着急着听李佳欣的答复。

“要不算了吧,我还没有上班,上了班再说吧。”李佳欣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

“为什么?”艳翠问,“你觉得哪里不好?”

“没觉得哪儿不好,我长得一般,配不上人家。”李佳欣不好意思说男方怎么样,只能说自己觉得配不上对方。

“这是什么话!你马上就是国办老师了,工作稳定,怎么说配不上他呢?”艳翠说,“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别轻易就否定了。”

李佳欣从艳翠婆家回来,妗子和玉莲妗子正在舅舅家的院子里聊天,她们看见李佳欣回来了,都问她怎么样。李佳欣说,时间短,除了知道长相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你跟艳翠怎么说的?”妗子问。

“我说算了吧,但她让我再好好想想,希望我下来谈一谈。”李佳欣说。

“那么说,男的同意?”

“可能吧。算了,不谈这事了。”李佳欣摔了一下头不想再提了。妗子和玉莲妗子都愕然地看着李佳欣。孩子从小就执拗,她要是不同意,可是拿她没办法。

第二天早晨,李佳欣刚要出门,就看见艳翠的婆婆往家里来了。天呀,艳翠的婆婆也太上心了,竟然到红崖村来了,这是李佳欣始料未及的,也挺让李佳欣感动的。

“巧巧,你觉得我表侄哪里不好呀?艳翠说你不很愿意。”艳翠的婆婆问李佳欣。

“没有不好。”李佳欣说不出人家哪里有不好,只是自己有个预感,但总不能把“觉得人家浮夸、不可靠”当成事实吧。

“那不就行了吗!你也见到人了,说实话,表侄长得摸样没得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艳翠的婆婆说。

“要不,你谈谈吧。不光我,你舅舅也觉得男的条件可以。我们希望你早点找个人家,也有人照顾了。就是不敢跟你当面提,怕你多心,以为我们往外推你似的。”妗子帮腔说。

李佳欣不说话了。

艳翠的婆婆见李佳欣的表情,看样子她亲自出马起了作用,高兴起来。似乎她已经把这幢媒做成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的眼力差不了!一看两个人,就知道他们般配不般配。”艳翠的婆婆自夸说。

“也就是新社会了,时兴见面相亲。以前哪有那么多事,哪个不是媒妁之言、父母做主。谁家还不都过得好好的?”见李佳欣不开口,艳翠的婆婆继续说。

“是,是。以前都是进了婆家的门还不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呢!”妗子也在一旁说。

“巧巧,你看,你现在跟着你舅舅他们,他们就该在婚姻大事给你拿主意。咱也不偷着瞒着,我今天找到家门上来,也是想看看你舅舅他们的意思。他们没什么意见,我想,这事就先这么定下来吧。”艳翠的婆婆看来是个急性子。

“我觉得也挺合适的。”妗子说,说完后,瞟了李佳欣一眼。

李佳欣愣愣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听说了,这个孩子从小挺苦,经历了不少事,还受过刺激,你们就给她做主算了。我们也就图她是个国办老师,要不,我表侄还不愿意呢。”艳翠的婆婆低声跟妗子耳语。

“是,现在当兵的都吃香。”妗子也小声地说。

“我也是看这个孩子可怜,没爹没娘的,好心。”艳翠的婆婆又说,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我们也是没办法。”妗子摇摇头,似乎为李佳欣的事头疼。

……

又闲聊了一会儿,艳翠的婆婆回家去了,给李佳欣留下一句话:“我回家就告诉表侄,让他抽时间来找你!”

“别!”李佳欣急忙说,她可不想让这事嚷嚷得全村都知道。

艳翠婆婆的话很快落实了。第二天下午,高英杰就来找李佳欣了。他到了红崖村,没有进李佳欣的舅舅家,而是在村口拜托了一个小孩,让小孩捎信给李佳欣,说在村外等她。

李佳欣在村外第二次见到了高英杰。虽然高英杰换了便装,但是依然精神帅气。高英杰看到李佳欣走过来,高兴地迎上前来,似乎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让李佳欣感到不好意思,她既羞涩,又拘谨,脸涨得很红。也难怪,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接受一个年轻男子的约会。

李佳欣心想,高英杰虽然没有学历,但还是挺有心眼的,怕直接到家找她影响大,知道托个小孩把她约出来,免得被熟人撞见。这一点李佳欣觉得还是不错的。

“巧巧,我知道你会出来的。”高英杰高兴地说。他今年都二十六了,太着急把亲事定下来了。只要李佳欣不推辞,说明婚事就有门。

李佳欣低着头,害羞地没有说话。

“可惜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时间太短了。”高英杰感叹道。

“在石头上坐一会儿吧。”高英杰指着坡上的一块大石头对李佳欣说。

李佳欣坐下来,没有看高英杰,眼睛却望着远方看不到头的田野。

“你什么时候上班?”高英杰问。

“不知道,可能八九月份吧。”李佳欣说了第一句话。

“也不知道你会分到哪个村的学校去?”

“服从分配呗。”李佳欣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

“你上了班,就赶紧把地址告诉我。”高英杰嘱咐李佳欣。

李佳欣没有回答,她觉得这种被人介绍相识的方式很滑稽,能靠得住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我会给你写信的。”高英杰说。

李佳欣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高英杰认为女孩子见到男孩子很矜持,不愿意说话,是因为还不熟,所以,他对李佳欣的少言寡语并不介意。

又待了多半天,太阳偏西了,高英杰也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家是青冈的,离红崖村有十几里地,但是他迟迟不愿意走。他似乎一下子就陷进热恋中似的,最后还是李佳欣催促,他才告辞的。

李佳欣望着高英杰远去的背影,心想:我跟他会有缘分吗?

“李老师,在忙什么呀?”

李佳欣的思绪一下子被来人打断了,她站起身来,见严志纲正从她宿舍门前经过。李佳欣想起来了,严志纲晚上一直在学校睡觉。因为她陷在一种孤独的情绪中,以为学校里就剩下了自己,差点把严志纲忘了。

“没忙什么。你没回家呀?”

“我回宿舍拿点东西。”严志纲急匆匆地说。

李佳欣知道严志纲晚上睡觉就回来了。他虽然跟自己一样住校,但是离家很近,说回就回去了,多好呀。